,膝盖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建筑图册,正用铅笔在上面做着标记——她最近在筹备自己的小型建筑工作室。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,那份曾经深入骨髓的破碎感,已沉淀为一种坚韧而从容的气质。她偶尔抬头,含笑看着妹妹和外甥的互动,目光温柔。
陆凛坐在另一边的长沙发上,面前摊开着一份厚厚的财经报告,金边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,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,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场。他刚签署完一份文件,合上笔盖,端起手边的黑咖啡喝了一口。
就在这时,念念像是发现了新大陆。他看到了小姨放在旁边矮几上的那罐刚刚开封、鲜艳欲滴的草莓果酱。小家伙眼睛一亮,手脚麻利地爬过去,趁沈月低头给他擦嘴的功夫,小手“啪叽”一声,精准地拍进了敞口的果酱罐里。_看·书_君· ?免`费′阅`读`
“念念!”沈月惊呼,想阻止已经来不及。
念念成功捕获了一手黏糊糊、红彤彤的果酱,兴奋地“咯咯”笑起来,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壮举。然后,他毫不犹豫地转身,目标明确地朝着那个穿着高级定制、一丝不苟的“源头”爬去。
沈月憋着笑,故意慢了一拍。
念念像一枚发射的、沾满果酱的小炮弹,直直地扑到了陆凛笔挺的裤腿上。那双沾满果酱的小手,带着孩子特有的、不管不顾的热情,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陆凛那件价值六位数的、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衬衫上。左边胸口,一个清晰的、黏腻腻的小巴掌印,无比醒目。右边衣摆,也被他蹭上了一大片。
陆凛的身体瞬间僵住了。他低头,看着自己惨遭蹂躏的衬衫,又看看怀里仰着小脸、笑得见牙不见眼、脸上手上全是果酱的儿子。小家伙丝毫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“祸”,还挥舞着沾满果酱的小手,试图去够爸爸的金边眼镜,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:“爸爸…香香!”
财经报告被遗忘在一边。陆凛镜片后的锐利目光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无奈的纵容。他叹了口气,那叹息里却听不出丝毫真正的怒意。他伸出手,没有去管那件报废的衬衫,而是用修长的手指,轻轻拂开念念额前沾了果酱的柔软头发,动作带着不自知的温柔。指尖不可避免地也沾上了粘稠的红色。
“陆念微,”他叫儿子的全名,语气却软得没有丝毫威慑力,“你这个小捣蛋鬼。”
沈月终于忍不住,噗嗤一声笑出来,赶紧抽了湿巾上前给念念擦手擦脸。沈微也放下了图册,看着丈夫那一身狼狈和他脸上无可奈何却毫无阴霾的神情,眼底的笑意像水波一样漾开。
阳光正好,果酱的甜香弥漫,孩子的笑声清脆。陆凛身上的果酱印痕,成了这个平静早晨最生动、最昂贵的勋章。他低头看着怀里还在傻乐的儿子,再看看笑作一团的姐妹俩,那点微不足道的洁癖和总裁包袱,彻底被暖融融的光线融化了。他屈起手指,用指节蹭了蹭念念红扑扑的小脸蛋,低声笑骂:“跟你小姨一样,净会给我找麻烦。”
***
夜色如墨,静静流淌,将白日喧嚣彻底滤净。别墅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古典黄铜台灯,光线温暖而集中,在深色的胡桃木书桌上投下一个明亮的光圈。陆凛坐在宽大的书桌后,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,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,更显得眉眼深邃,带着一种沉浸于复杂事务时的冷峻专注。他在处理一份加密级别极高的海外项目文件,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,发出规律的轻响。
沈微则占据了书房另一端那张她专属的、铺着厚厚羊毛软垫的阅读椅。她蜷在那里,膝盖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精装书,是关于犯罪心理学的。柔和的灯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影,长睫低垂,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。书页翻动的沙沙声,和陆凛的键盘声交织,构成一种令人心安的静谧。
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雪松和旧书页混合的气息。
突然,一阵极其轻微、却异常突兀的震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。是陆凛放在书桌边缘的私人加密手机。那震动很特殊,不是普通的来电或信息提示,而是一种短促、尖锐、重复三次的蜂鸣。
陆凛敲击键盘的手指瞬间停顿,悬在半空。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剧烈的变化,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,但沈微却敏锐地捕捉到了。他整个人的气场在那一刹那凝滞了,像一头在静谧森林中突然感知到危险气息的猛兽,所有的感官瞬间提升到极致。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电,精准地扫向手机屏幕。
屏幕上没有显示号码,只有一行不断跳动的、无法辨识的乱码符号,以及一个极其微小的、几乎看不见的骷髅玫瑰水印,在屏幕边缘一闪而逝。那符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