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根由粘稠罪孽构成的、滴落着黑液的手指,离林默的鼻尖不足一尺,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。¨b/x/k\a~n.s`h*u_.¨c.o\www.
张浩虚影无声的质问还在他脑海里尖锐回响:
“为——什——么——推——我——?”
巨大的恐惧和积压一年的负疚感像两头凶兽在林默胸腔里撕咬冲撞,几乎要将他撑爆。
“我没有!”
他嘶吼出声,声音劈裂沙哑,身体因剧烈的情绪和寒意控制不住地颤抖后退,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,粘腻湿滑——是滴落的黑液!
“滚开!”
他猛地挥臂,试图打散这噩梦般的虚影。
手臂却像穿过一团粘稠冰冷的浓雾,带起几缕黑烟,虚影纹丝不动,那根指向他面孔的手指反而更近了一寸。
嗡——
一声低沉到几乎感觉不到、却又仿佛直接在颅骨内部响起的震鸣毫无征兆地炸开!
林默眼前的一切——那滴落黑液、无声质问的“张浩”,那腐蚀冒烟的地板,那渗出罪业字迹的墙壁,甚至他狭小凌乱的卧室——所有景象猛地扭曲、拉伸、旋转!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揉成一团废纸!
天旋地转!强烈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他,胃里翻江倒海。
视野被刺眼的白光彻底吞噬,紧接着又被纯粹的、粘稠的黑暗淹没。
五感被剥离,只剩下那震鸣在颅内疯狂回荡,仿佛要将他的脑浆都搅碎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瞬,也许是永恒。
噗通!
坚硬冰冷的触感从脚底板猛地传来,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直冲头顶。
林默重重摔倒在地,膝盖和手肘砸在某种光滑、坚硬、冰冷得如同金属的地面上,痛得他闷哼一声。
白光消散,视野重新聚焦。
他趴伏在地上,大口喘着粗气,喉咙里全是铁锈味。
周围不再是他熟悉的卧室,而是一个……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广场?
地面是某种哑光的深灰色金属,冰冷坚硬,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,被同样材质、高耸入云的金属巨墙所环绕。
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,没有太阳,没有云,只有一片均匀、死寂的灰暗天幕,低低地压下来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抬头看它的人心头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金属锈蚀、淡淡血腥和某种……类似臭氧的味道。
冰冷,干燥,毫无生气。
“这……这是哪?!”
“谁他妈把我弄来的?绑架?!!”
“我的钱!我的表呢?!”
“放我出去!我要报警!”
惊恐、愤怒、茫然的尖叫和质问声如同炸开的马蜂窝,瞬间充斥了整个巨大的空间。-卡?卡_小,说·网* *免^费`阅.读_
林默挣扎着抬起头,瞳孔骤缩。
人!密密麻麻的人!像被随意倾倒的垃圾袋,横七竖八地摔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。
有穿着睡衣惊魂未定的,有西装革履却狼狈不堪的,有学生,有工人,有老人,有孩子……至少数百人!
所有人都和他一样,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。
恐慌如同病毒般在人群中飞速蔓延。
有人试图爬起来冲向那高耸的围墙,有人抱头蹲下瑟瑟发抖,有人歇斯底里地哭喊,还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混乱的人群中推搡奔跑。
“都闭嘴!别挤!”
“谁踩我手了!”
“孩子!我的孩子在哪?!”
混乱升级。
推搡、踩踏随时可能发生。
林默也被混乱的人流撞了一下,差点再次摔倒。
他勉强稳住身体,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,手腕内侧那串冰冷的血色倒计时依旧清晰:【71:47:22】。
不是梦!这一切都是真的!
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——
刚才那根黑泥手指几乎戳到的地方,皮肤完好无损,只有冰冷的触感。
但那被质问的寒意,却如同跗骨之蛆,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。
就在这时——
嗡!
那道沉闷的震鸣再次响起,比刚才更加清晰、更具压迫感!瞬间压过了广场上所有的嘈杂。
所有混乱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!
数百人如同被同时施了定身法,动作凝固,惊恐地望向震鸣传来的方向——广场正中央的上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