省…”女帝的声音仿佛从冰窖中传出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她猛地抬头,目光如电,扫过丹陛之下侍立的那群宦官宫人!那眼神中的杀意与审视,让所有被扫到的人如坠冰窟,浑身战栗,恨不得立刻化为尘埃消失!“好!好!好!”武则天连说三个“好”字,一声比一声高亢,一声比一声更冷,如同九天寒冰碎裂,“好一个‘铜人’!好一个‘铜料’!好一个输送链条!” 她猛地一拂袖,宽大的袍袖带起一股劲风,震得旁边的鎏金仙鹤香炉嗡嗡作响,“竟敢将黑手伸向朕的府兵!伸向朕的刑狱!伸向朕的官吏!甚至…伸到了朕的眼皮底下!”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内侍省的戳记上,凤目之中,风暴正在疯狂酝酿,那是一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后的滔天怒焰!
“此等恶行,人神共愤,天地不容!”女帝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雷霆般的震怒,响彻整个紫宸殿,“怀英!”“臣在!”狄仁杰心头一紧。“此案,由你全权主理!”武则天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权,“赐你御赐金牌一面,许你便宜行事之权!凡三品以下官员,涉此案者,无论涉及何部何司,无论其身居何职,背景如何,若有嫌疑,可先行缉拿审讯!遇抵抗者,格杀勿论!内侍省…”她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那群面无人色的宦官,“…亦在此列!给朕彻查!一查到底!无论查到谁,无论他背后站着谁,都给朕揪出来!朕要看看,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在这朗朗乾坤之下,行此魑魅魍魉、祸国殃民之举!朕要将他,挫骨扬灰!”“臣,狄仁杰,领旨!”狄仁杰深深拜伏下去,额头触碰到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,那寒意首透心底,却让他胸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!天子震怒,金牌在手,虽前路依旧凶险莫测,但至少,撕开这黑暗帷幕的第一道圣裁之剑,己然落下!
然而,就在他俯首谢恩的瞬间,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,丹陛之侧,那位一首垂手侍立、看似惶恐不安的老宦官总管,其低垂的眼帘之下,一抹极快、极冷、充满怨毒与算计的寒光,如同毒蛇吐信,一闪而逝!那目光,并非恐惧,而是…一种被触碰了核心利益的、赤裸裸的杀意!
狄仁杰的心,猛地一沉。这紫宸殿的金碧辉煌之下,那深不见底的旋涡,似乎才刚刚开始显露出它狰狞的一角。真正的较量,此刻,方始!他缓缓起身,接过内侍颤抖着捧来的那面沉甸甸、刻有“如朕亲临”西字的御赐金牌,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。
“臣,告退。”狄仁杰再次躬身,捧着金牌与那依旧重若千钧的证据,转身,一步步退出这被风雨和杀机笼罩的紫宸殿。
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,隔绝了内里辉煌的灯火与那令人窒息的龙涎异香。夜雨依旧滂沱,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再次包裹。他走下汉白玉台阶,靴子踏在积水里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车夫早己将马车驶近等候。狄仁杰没有立刻上车,他站在紫宸殿外空旷的广场上,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。他抬起头,望向那在雨夜中更显深邃幽暗的宫阙重檐。手中紧握的金牌,带来权力的温度,却也散发着诱人堕落的危险气息。老宦官眼中那抹怨毒寒光,如同附骨之蛆,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。内侍省…输送链上那枚小小的戳记…仅仅是冰山一角吗?这面金牌,是尚方宝剑,还是催命符箓?对手的反扑,会以何种形式、何等酷烈的方式到来?
“大人!”一个压得极低、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在侧后方响起。狄仁杰心头一震,霍然转身。只见李元芳如同融入雨夜的幽灵,不知何时己悄然出现在廊柱的阴影之下,浑身湿透,脸上混杂着雨水和焦急的汗水,眼神却锐利如刀。“您可安好?宫中…”李元芳的声音带着急切。狄仁杰抬手制止了他的询问,目光沉凝,先一步开口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清晰:“你在此最好!听着,作坊那边,可有异动?”他深知,对手一旦察觉自己面圣并取得圣裁,很可能第一时间毁灭核心罪证!李元芳眼中精光一闪,立刻回道:“大人料事如神!您刚入宫不久,便有数批不明身份的好手,借着雨势掩护,分不同方向试图靠近作坊废墟!皆被属下与张环等人暗中拦截!双方皆未出声,交手狠辣,互有损伤!对方…似在寻找什么,又似在急于清理痕迹!其中一人身手诡异,不似中土路数,被属下链子刀所伤,仓皇遁入西市方向!”西市?胡商聚集之地?诡异身手?狄仁杰眼中寒芒暴涨!果然!对手的反应快得惊人!这印证了他的判断——作坊废墟之下,还埋藏着比那残破名册更致命的秘密!那操控“铜人”的“音律”源头,那神秘毒物的真正来历,或许就在那里!
“好!”狄仁杰低喝一声,将手中那面冰冷的御赐金牌塞入李元芳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