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去了哪里?”狄仁杰追问,目光锐利如鹰隼。¨兰·兰*雯+茓\ ′毋^错_内/容/
“不…不知道…真的不知道…”孙西痛苦地摇着头,铁链哗啦作响,“只…只听说…好像…好像要出海…去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…找…找更大的靠山…重…重头再来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乎变成了绝望的呓语,“‘鬼匠’爷…他…他走的时候…冷笑着说…说这…这神都的根基…他埋下的东西…够…够我们喝一壶的…早晚…早晚会回来…”说完,他头一歪,彻底昏死过去,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。
“‘蛇信子’…‘鬼匠’…出海…更大的靠山…”狄仁杰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,每一个都像一块沉重的冰,投入他心湖深处。他缓缓站起身,负手在狭小的囚室内踱了几步。昏黄的烛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湿冷的石壁上,微微晃动,如同一个沉默而忧虑的巨人。根基?埋下的东西?那“鬼匠”精通机关火药之术,若真在神都某处埋下隐患…狄仁杰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官袍袖口,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爬上眉梢。网是撒下了,鱼也捕到了不少,可最大的那两条毒蛇,非但溜走了,还带走了致命的毒牙和财富,更留下了随时可能引爆的灾祸。这胜利的滋味,竟是如此苦涩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而略显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诏狱深处令人窒息的死寂。一个身影出现在囚室门口,带来一股外面清冷潮湿的空气。
“阁老!”李元芳的声音响起,带着强忍的痛楚和风尘仆仆的沙哑。
狄仁杰闻声立刻转身。当看到李元芳的模样时,他素来沉静的眼眸骤然一缩。元芳浑身湿透,深色的劲装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精悍的线条,也清晰地显露出左肩胛处衣物上一个被撕裂的破口,边缘被暗沉的血迹洇湿了一大片。他的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,嘴唇也失了血色,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,里面燃烧着挫败的火焰和一丝发现关键线索的急切。
“元芳!你受伤了?!”狄仁杰几步抢上前,一把扶住李元芳的手臂,入手一片湿冷。他迅速扫视元芳的肩伤,眉头锁紧,“快!扶他去偏厢!立刻叫医官!”
“阁老,属下无碍,皮肉伤!”李元芳急忙道,声音因疼痛而有些发紧,却异常坚持。他喘息着,用未受伤的右手,极其郑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布巾小心包裹的物件。布巾被海水浸透,颜色深暗。他一层层揭开湿冷的布,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凝重,最后,露出了那枚暗沉冰冷的蛇形铜牌。
“码头…属下追到了码头…”元芳的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和压抑的痛楚,语速极快,“那船…己经离岸…船尾…有个灰斗篷的人…他回头看了我一眼…就是那种眼神…冰冷…像毒蛇…然后…他打了个奇怪的手势…像这样…”他艰难地抬起右手,模仿着那个食指中指并拢、拇指蜷曲的蛇首手势,“接着…舱里就射出了几支怪异的短矢…又快又狠…属下无能…没能留下他们…只…只在那栈桥木桩底下…摸到了这个…”
他将那枚铜牌递到狄仁杰面前。
冰冷的铜牌入手沉重,带着海水的咸腥和元芳掌心的微温。狄仁杰的目光瞬间被牌面上那狰狞盘踞的蛇形图腾攫住。扭曲的鳞片,昂首嘶鸣的蛇头,尤其是那双镶嵌的幽暗“蛇眼”,在诏狱昏黄的烛火下,反射出两点令人心悸的、毫无生气的寒光。这图腾透着一股原始而邪异的味道,与他所知的任何中原帮派或异域使团的标记都截然不同。
“灰斗篷…冰冷如蛇的眼神…诡异的手势…还有这阴毒的暗器…”狄仁杰低声沉吟,指尖缓缓抚过铜牌上那冰冷凸起的蛇鳞纹路,感受着那粗粝的质感。他抬起眼,目光如电,看向刑架上昏迷的孙西,“‘蛇信子’…看来,就是此獠无疑了。元芳,你这一伤,换来的可是关键之物!”
李元芳听到“蛇信子”之名,眼中精光一闪,咬牙道:“可惜让他遁入大海!阁老,那船上定有‘鬼匠’造出的歹毒机关!那射出的短矢,力道和速度绝非寻常手弩能及!”
狄仁杰微微颔首,脸色愈发凝重。他将铜牌紧紧攥在手心,那冰冷的触感和蛇眼的幽光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,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。蛇己入海,利齿犹存,这盘看似尘埃落定的棋局,实则刚刚掀开了更凶险的一角。
“走,先处理你的伤。”狄仁杰的声音不容置疑,扶着元芳的手臂,“这铜牌…和那‘鬼匠’留下的威胁…我们需从长计议。”他最后瞥了一眼那昏迷的孙西和幽深的囚室甬道,转身带着受伤的爱将,步履沉稳却心事重重地走向诏狱之外。石壁上摇曳的烛光,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忽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