彩的琉璃灯上,眼神却空洞失焦,仿佛穿透了灯体,看到了自己精心构筑的庞大帝国在眼前轰然倒塌的幻影。那引水渠下的密道,是输送人员和物资的血脉;那废弃矿山深处的巢穴,是打造武器和训练死士的堡垒;那粮仓夹层里的密室,是囤积火药和密谋的巢穴;那码头货栈的地窖,是囤积财富和联络外部的枢纽;还有那最后、最深、最隐秘的库…那是他最终计划的核心!是他玉石俱焚的底牌!是他准备用来点燃整个幽州,将狄仁杰连同所有敌人一同埋葬的“地火”之源!
“十年…十年隐忍…” 萧承砚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神经质般的絮叨,手指无意识地在琉璃灯壁上刮擦,发出刺耳的“滋啦”声,“像阴沟里的老鼠…像见不得光的影子…我付出了多少?舍弃了多少?才换来这…这唾手可得的幽州!眼看…眼看就要成了!我的琉璃塔…就要…”
“影先生!影先生!”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一个浑身湿透、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黑衣汉子跌跌撞撞冲进书房,连滚带爬地扑倒在满是碎纸和墨污的地上,雨水和泥浆在他身下迅速洇开一片深色。
萧承砚猛地抬起头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利箭,瞬间钉在来人身上,狂暴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。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:“说!”
那汉子被这眼神吓得魂飞魄散,身体筛糠般抖着,牙齿咯咯作响:“城…城西…最后…最后那处库…没了!全…全完了!狄仁杰的人…还有那个曾泰…他们…他们把库点了!火光…火光冲天!里面的东西…全…全炸了!我们的人…一个都没…没跑出来!全…全折在里头了!” 他语无伦次,声音里充满了灭顶的恐惧。
最后一线希望,断了。
“噗——!” 萧承砚身体猛地一僵,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,星星点点,如同最残酷的朱砂,溅落在书案上那盏流光溢彩的琉璃灯上。?我·地?书?城^ ·免′废~悦/毒/温热的血滴顺着冰冷光滑的琉璃壁蜿蜒流下,留下几道刺目惊心的猩红痕迹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随即,一声不似人声的、凄厉到极点的咆哮猛地炸开,如同地狱凶兽挣脱了最后的枷锁,充满了彻底的疯狂与毁灭一切的欲望!
“啊——!!!”
伴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咆哮,萧承砚那只沾着自己鲜血的手,用尽全身残存的、狂暴的力量,狠狠一扫!
“哗啦啦——咔嚓!”
那盏凝聚了他半生心血、象征着他所有野心与辉煌的琉璃灯,在一声清脆得令人心碎的爆裂声中,被猛地扫落书案,重重砸在冰冷坚硬、满是污水的青砖地上!无数晶莹剔透、价值连城的琉璃碎片,瞬间如同最绚烂也最凄凉的烟花般炸开!七彩的光华在烛火映照下疯狂闪耀了一瞬,随即被溅起的泥水无情地玷污、吞噬。灯座上那些曾经熠熠生辉的宝石,此刻也如同最廉价的石子,在泥泞中滚动,黯淡无光。
琉璃塔,彻底碎了。连同他苦心经营的一切,连同他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自信与骄傲。
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。只剩下萧承砚粗重如牛喘的呼吸声,以及窗外暴雨更加疯狂的咆哮。那报信的黑衣汉子早己吓得瘫软在地,屎尿齐流,腥臊之气弥漫开来,混合着血腥和墨臭,令人作呕。
萧承砚死死盯着地上那片狼藉的、沾满泥污和血渍的琉璃碎片。碎片映照着他扭曲变形的脸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最后一丝属于“萧承砚”的理智光芒彻底熄灭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纯粹的、燃烧一切的毁灭烈焰!
他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球凸出,死死盯着门外那片被暴雨笼罩的、象征着狄仁杰权力中心的刺史府方向,喉咙里滚动着来自地狱深渊的诅咒:
“玉石俱焚…好…好一个玉石俱焚!” 他声音嘶哑低沉,如同毒蛇吐信,每一个字都淬着最恶毒的恨意,“狄仁杰…你想让我死?你想毁了我的一切?哈哈哈…做梦!”
他猛地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碎琉璃片,碎片在泥水中飞溅。他踉跄着扑向书案后方那堵看似普通的、绘着斑驳山水画的墙壁。手掌在某个不起眼的、沾着墨迹的污渍处用力一按!只听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机括转动。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,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,一股混合着铁锈、尘土和某种奇异硫磺硝石味道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。
“想让我死?” 萧承砚猛地回头,对着那瘫软在地、己被吓傻的手下,也像是向着整个幽州发出最后的、疯狂的宣告,脸上肌肉扭曲,露出一个比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