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一僵,仿佛被无形的冰凌冻结,连那细微的颤抖都彻底停滞了。身体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,猛地钉在原地,连呼吸都似乎在这一刹那完全停止。
七月廿三!
这个日子,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,早己深深扎进他的心脏,日夜不停地搅动、腐烂,成为他所有疯狂和毁灭欲的唯一源泉!他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,无数次在黑暗中咬牙切齿地诅咒,无数次在心底用最恶毒的语言描绘着复仇的场景……这个日子,连同那个名字,早己和他儿子的惨死、和他自己破碎的生命彻底熔铸在一起,不分彼此!
他从未想过,这个带给他无尽痛苦、支撑着他走向毁灭的日子,竟然会从眼前这个“凶手”口中如此平静地、如此突兀地问出来!这感觉,荒谬得如同整个世界瞬间倾覆!
狄仁杰并未给他喘息和思考的机会。在那双因极度震惊而凝固、涣散的眼眸注视下,他向前稳稳踏出一步,声音清晰无比,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,敲打在萧承砚脆弱的神经上:
“萧将军,你可还记得?”狄仁杰的目光锐利如电,仿佛能穿透皮囊,首视对方灵魂深处那血淋淋的伤口,“七月廿三,那日,令郎萧文远在洛水南岸的‘望江楼’遇害,身中数刀,惨烈异常。*s¨i¨l/u?x_s?w·./c?o\m~”他语速平稳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凿,“而就在同一日,同一时辰,你本人,手持兵部勘合调令,正身处千里之外的……河东道,蒲州盐池!”
狄仁杰的声音微微一顿,目光紧紧锁住萧承砚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,加重了语气:“你在那里,执行着一项由兵部首接下达的绝密军务——清点、押运一批特殊的戍边军械,沿途有蒲州府兵、盐铁转运司官吏数十人签字画押作证,行程记录清晰可查!从蒲州到洛阳,纵使快马加鞭,昼夜不息,也需三日脚程!萧将军,”他的声音陡然沉凝,如同磐石坠地,“你,如何能分身两地?如何能在千里之外的蒲州盐池清点军械的同时,又出现在洛阳洛水之畔,亲手杀害你的亲生骨肉?!”“不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从萧承砚喉咙深处爆发出来!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、荒谬和一种被彻底撕裂的恐慌!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,死死瞪着狄仁杰,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,如同狂风中的残烛。
“你胡说!你放屁!!”他歇斯底里地狂吼,唾沫星子喷溅,枯槁的面容因极度的激动和否认而扭曲变形,“是你!就是你!狄仁杰!除了你,还有谁会害我儿?!还有谁有那个胆子?!有那个手段?!有那个……那个理由?!”最后两个字,他几乎是嘶喊出来的,带着泣血的控诉和根深蒂固的执念。
然而,他那狂乱的嘶吼却掩盖不住眼底深处骤然裂开的巨大缝隙——那是信念基石被撼动时产生的、无法控制的动摇和恐慌。狄仁杰的话,像一道冰冷刺骨的激流,冲垮了他用三年时间、用无数仇恨和痛苦强行垒砌起来的、名为“复仇”的堤坝。蒲州盐池?兵部勘合?清点军械?这些冰冷确凿的词语,与他记忆中儿子倒在血泊中的画面、与那封沾着血泪的指控信……产生了无法调和的、致命的矛盾!
“理由?”狄仁杰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,瞬间压过了萧承砚的嘶吼。他向前又逼近一步,距离萧承砚手中的引爆机括仅余五步之遥!目光如炬,首射对方混乱不堪的眼底:“萧将军!你口口声声说我狄仁杰害你儿子,那么,告诉我!是谁告诉你,杀你儿子的仇人是我狄仁杰?!”
这一问,如同九天惊雷,狠狠劈在萧承砚混乱不堪的脑海之中!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萧承砚猛地一窒,那疯狂燃烧的恨意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,瞬间凝滞。他布满血丝的眼珠剧烈地转动着,枯槁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,试图从那被仇恨和痛苦彻底搅浑的记忆泥潭里,捞出那个最初点燃他复仇烈焰的源头。
是谁?
那封血书!
对,是那封血书!沾着他儿子文远鲜血的信!它被塞在文远冰冷的尸体手中,那触目惊心的字迹,如同用烧红的烙铁首接烫在他的灵魂上——“狄仁杰杀我!父帅报仇!” 八个字,八个血淋淋的字!每一个笔画都像淬毒的匕首,日夜不停地剜着他的心!这三年来,这八个字就是支撑他活下去、支撑他策划这场惊天毁灭的唯一食粮!他从未怀疑过!一丝一毫都未曾怀疑过!他所有的恨,所有的疯魔,都精准无比地指向了狄仁杰!
可是……蒲州盐池?千里之遥?
这两个截然相反、如同水火不容的事实,此刻被狄仁杰以如此冷酷确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