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那股令玉平凡如临大敌的恐怖压迫感,在抬头的瞬间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仿佛刚才那致命的警兆和短棍上的暗红微光,都只是沈默极度紧张下的幻觉。
但沈默知道,不是幻觉!玉平凡依旧在他胸口疯狂搏动,冰冷的悸动感并未完全消失,只是变得极其内敛、极其隐蔽,如同潜伏在深渊下的巨兽,暂时收起了利爪。老头那浑浊的眼神深处,似乎……**根本没有映出沈默此刻狼狈不堪、西装染血的倒影**?或者,他看到了,却如同看到路边一块石头般,毫不在意?
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寒意笼罩了沈默。他站在原地,浑身冰冷,如同赤身裸体站在冰原之上。面对老头的邀请,他喉咙发紧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拒绝?他不敢!答应?他更不敢!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了巨龙巢穴的蚂蚁,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。
“不…不用了,谢谢。”沈默强迫自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声音干涩紧绷,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他甚至不敢再看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睛,目光飞快地扫过老头握着短棍的手——那双手粗糙、布满老茧,指关节粗大,此刻正随意地搭在膝盖上,那根刚刚闪过危险红光的短棍,像根烧火棍一样被他漫不经心地握着。
,!
“哦。”老头也不强求,脸上那木讷的笑容也没变,只是又低下头,继续专注地磨起他那根黑乎乎的短棍。沙…沙…沙…规律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回荡,如同某种诡异的安魂曲。
沈默不再犹豫,几乎是逃也似的,迈开僵硬的双腿,用最快的速度,贴着巷子的另一边墙壁,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条昏暗的小巷,冲向小区那扇冰冷的铁艺侧门。直到刷卡冲进小区,将身后夜市隐约的喧嚣和那条诡异的小巷彻底隔绝,他才背靠着冰冷的铁门,剧烈地喘息起来,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冷汗已经浸透了他里面的衬衫,紧贴在皮肤上,带来黏腻冰冷的触感。胸口玉平凡的搏动依旧急促,但那种如临大敌的冰冷悸动终于缓缓平复下去,只剩下持续不断的寒意和刺痛,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一切绝非虚妄。
那个老头……是谁?
那根短棍……是什么?
那暗红的微光……意味着什么?
无数的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住沈默的心脏。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,刚刚撕开人皮展厅的一角,却又撞上了另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恐怖存在。这看似繁华热闹的都市,其下隐藏的黑暗和诡异,远超他最初的想象。
他拖着疲惫而沉重的身体,像一具行尸走肉,刷卡进入c栋公寓楼。冰冷的电梯轿厢,光滑如镜的不锈钢内壁映出他此刻狼狈的模样:脸色惨白如纸,头发凌乱,昂贵的西装沾满污秽和撕裂的痕迹,眼神深处残留着惊魂未定和一种冰冷的戾气。电梯无声上升,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胸口玉石那冰冷的、仿佛永不停歇的搏动。
叮。
17楼到了。电梯门无声滑开。楼道里铺着柔软的地毯,吸走了所有脚步声,只有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依次亮起,散发出苍白冰冷的光线,将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又缩短,形如鬼魅。
1702。冰冷的金属门牌。
沈默掏出钥匙,手指因为冰冷和残留的紧张而有些僵硬。钥匙插进锁孔,转动。
咔哒。
门开了。一股冰冷、干燥、混合着新装修材料淡淡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。没有烟火气,没有生活气息,只有一种样板间般的空旷和死寂。这是他特意挑选的顶层公寓,视野极好,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半个城市的璀璨灯火。但此刻,这灯火在他眼中,却像是无数只窥视的眼睛。
他反手关上门,沉重的防盗门发出沉闷的落锁声,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。身体里紧绷的弦似乎在这一刻才稍稍松弛了一点点,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体内那股冰冷能量疯狂吞噬后的……**虚弱感**。
他踉跄着穿过空旷的客厅,甚至没有开灯。冰冷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清冷的光斑。他直奔浴室。
打开灯,刺目的白光瞬间充满了这个狭小冰冷的空间。光滑的瓷砖,光洁的金属水龙头,巨大的镜子……一切都反射着冰冷的光。
沈默站到洗手台前,双手撑在冰凉的台面上,强迫自己抬起头,看向镜中的倒影。
镜子里的人,让他感到一阵陌生和心悸。
脸色是失血般的惨白,嘴唇干裂。眼眶深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