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住低声喃喃着。
只觉得自己一脚踏入的不是观云楼,而是大明宫。
光是地上这些水磨青砖,来头就极为惊人,被称之为御窑金砖,每一块都是以上好的泥胚掺入金沙,在深山高炉中烧制而成,之后再以细沙流水一点点打磨,直到光可鉴人,才能出库。
至少在宋明时代,御窑金砖都是皇家专用。
寻常人家根本没有资格。
一旦使用,便被视为僭越之举。
也就是民国时,这些宫廷器物才渐渐流落民间,但即便如此,御窑金砖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起,何况还是如此一座规模如此惊人的大殿,一眼望去,层层叠叠,阡陌纵横,少说动用了几千块。
光是这笔支出,都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更别说,楼内每一处,哪怕一砖一瓦,一石一木都大有来头,也难怪说真正的奢侈品,从来就不是什么皮革钟表、豪车珠宝,而是藏在历史长河中的传承。
陈爻一路走过,眼神凛然。
桌上放置的器物、墙上挂着的画卷,无一例外,几乎都是各地的非遗之物。
比起搬金楼、销金窟的金碧辉煌、流金溢彩,此处看似寻常,但却更为奢华内敛。
观云楼内一共两层,左右两壁,有扶梯盘旋而上,用的黄檀木雕刻而成,手指划过,一股如玉般的润泽温凉质感顿时浮现,木中图案浑然天成,偏偏彼此间又互为映衬,看的三人惊叹不已。
林昭宗似乎对此早已经司空见惯,并不在意,只是沿着楼梯,一路上至二楼。
俯身靠在栏杆上。
目光平静的打量着三人。
周骖和麻虎的反应在意料之中,不过,那个姓陈的年轻人却有些出乎他的预想。
除却进门时显露出一丝惊叹,之后便恢复平静。
不是刻意压制,而是真正平湖之相。
好似此间,对他并未引起太多震撼。
作为嘉信的少东家,林昭宗自小便跟着父亲参展,见识过太多古董文物,也遇到过太多行内大佬,但即便如此,每一次来此,他都难掩震动,所以他实在难以想象,一个初来乍到,还是个比自己都要小的年轻人,能够如此沉静。
除非……
他对此地那些藏物价值一无所知。
但这又怎么可能?
前天周骖找上门来,之所以短短几分钟便将他打动,主动提出在会馆中承办这次夜宴,就是因为门头沟三个字。
那地方竟然都被倒了。
还是个从未听过的年轻人。
这怎么可能不让他震惊,所以他想看看究竟是何方人物。
如今看来。
不愧是过江龙,单凭这份气度就已然能说明一切。
胸有惊雷,面如平湖,可拜上将军!
“陈先生,鄙处可还能入眼,今天过来,就是想听一听您的意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