剩下无声的啜泣和颤抖。她不再提离开。
船舱内,诡异的号角声如同潮水般时强时弱,层层叠叠,永无止息。它不再仅仅是声音,更像是一种…活物的呼吸…一种…对猎物的标记。
破旧的渔船,如同怒海中的一片枯叶,被这来自深渊的“歌谣”包围、锁定,驶向那传说中吞噬一切、唯有“歌者”才能引路的…无光之渊。
而点燃“鲛人油灯”的血腥仪式,似乎己是无法逃避的宿命。
“怎么办?它们来了吗?”林玲珑问道。
“不会,如果他们来了,还会这么平静吗?它们离我们还很远”陈忘川意味深长的说道。
“收拾一下,去鲛人冢”
“海猴子号”,一艘破旧得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小型柴油渔船,在铅灰色、低垂欲坠的天穹下,如同一个醉汉般,摇摇晃晃地驶向南海深处。
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,弥漫着浓重的咸腥和一种挥之不去的、铁锈混合着海藻腐败的甜腻怪味。柴油机单调的轰鸣声,此刻听来更像是垂死巨兽的喘息。
林玲珑站在锈迹斑斑的船舷边,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。
她看着前方那片如同被墨汁浸染的海域——海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近乎粘稠的墨蓝色,与周围相对清澈的海水界限分明,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。
海面上,别说海鸟,连漂浮的海藻都看不到一丝,死寂得令人心慌。这就是陈忘川所说的“死水区”,“鲛人冢”所在。
陈忘川坐在船舱里,缠眼的布条下渗出新的暗红,他枯槁的手指正一遍遍检查着几样东西:一把通体乌黑、刃口带着暗红血槽的短刀;
一个造型古朴、内壁刻满细密符文的青铜小瓶;还有一小捆用油布裹着的、散发着奇异药草和硫磺混合气味的特制火折子。
他身边,阿吉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,小小的身体裹着一件不合身的旧外套,灰翳的眼睛死死盯着脚下晃动的船板,
双手紧紧捂着耳朵,仿佛在抗拒着那无声无息、却又无处不在的深海压力,以及…脑海中可能响起的“歌者”号角。
她眉心的暗金魂印,在船舱昏暗的光线下,似乎比平时更加清晰、冰冷。
“到了。” 船老大,一个沉默寡言、脸上带着深深海锈痕迹的老渔民,用沙哑的嗓音宣布,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。他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。
陈忘川站起身,空洞流血的眼窝“望”向那片墨蓝色的死水。“下锚。等。”
没有多余的废话。林玲珑帮着将沉重的铅锚沉入那粘稠如墨的海水,没有溅起多少水花,仿佛被无声地吞噬了。
柴油机熄火,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艘小船。只有船体随着粘稠海浪缓慢起伏的“吱呀”声,以及…每个人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。
陈忘川摸索着穿戴好简陋的水靠和装备,将那柄短刀别在腰间,青铜小瓶和火折子小心贴身藏好。
他递给林玲珑一个防水强光手电和一把锋利的潜水匕首。
林玲珑转身脱下衣服换上潜水装备,露出丰满热火的身材,但是总感觉有人看向自己。
“是谁,暗道有人跟踪?”林玲珑看了看陈忘川身后,发现别无他人。
此时陈忘川同样递给了阿吉一些装备。
“我…我也去?” 阿吉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。
“留在船上…死的更快。” 陈忘川的声音冰冷无情,“
‘魂印’在这里…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。跟着我,别离开三步之外。”
他枯槁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一套小型氧气瓶和水镜塞给阿吉。
三人如同赴死般,沉默地翻过船舷,坠入那片粘稠、冰冷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墨蓝色海水!
入水的瞬间,林玲珑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水靠!
那不是普通的冷,而是一种带着强烈怨毒和死寂的阴寒!
强光手电的光束在水中被压缩得极其有限,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。
光线所及之处,海水浑浊不堪,悬浮着无数极其细微的、如同灰烬般的絮状物,散发着淡淡的磷光,如同无数死者的骨灰在飘荡。
能见度极低,西周是无边无际、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