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无声地沸腾、翻滚!
“发生了什么?!” 林玲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,她蜷缩着身体,声音尖利得变了调,手指死死抠进朽木的缝隙,几乎要折断指甲。
极致的混乱和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能死死盯着脚边那面散发着浓烈不祥气息的邪镜。
阿吉的身体在剧烈的颠簸中猛地撞向船舷,发出一声痛哼。
她挣扎着稳住身形,目光扫过那面滚落的铜镜,又穿透翻腾的浓雾,死死锁定那搏动得如同疯狂心脏的血红光点。
她那张惨白的脸上,之前那种近乎认命的平静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致恐惧与某种诡异明悟的痉挛。
她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,声音嘶哑,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诡异穿透力:
“到了…” 她喘息着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,“我们到了…归墟眼…门…要开了!”
陈忘川踉跄一步才稳住身形,他看也没看滚落的铜镜,仿佛那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。*秒+蟑,结~暁\税_旺~ `已_发~布′蕞¨歆`蟑,結·
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匕首,死死刺向前方那片被血红光点搅动的浓雾核心。
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“川”字,脸上没有任何找到目标的欣喜,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凝重和一丝罕见的、如同面对深渊的忌惮。
他盯着那搏动的血光,声音低沉沙哑,像是在问阿吉,又像是在问这片吞噬一切的海:
“如果…那红点是标记…” 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着最危险的词汇,“…那门,要怎么开?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——
“嗡——!!!”
一声截然不同的、更加尖锐、更加穿透灵魂的嗡鸣,猛地从船板上那面滚落的游月宫铜镜中爆发出来!
这声音不像之前的深渊巨吼,反而像无数根锈蚀的青铜簧片在同时疯狂震颤、摩擦!尖锐得能刺穿耳膜,首抵脑髓深处!
伴随着这令人头皮炸裂的嗡鸣,异变陡生!
那面原本镜面朝下、镜背朝上、安静躺在污秽船板上的铜镜,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翻了过来!
模糊、布满蛛网般龟裂细纹的镜面,朝向了翻滚的浓雾,朝向了船上惊骇欲绝的三人!
镜面之上,那层仿佛千年水汽凝结的模糊水雾,如同被投入滚烫石头的薄冰,瞬间——消融殆尽!
镜中景象,纤毫毕现!
镜中,赫然是另一个世界!
一轮巨大得超乎想象、散发着清冷幽光的圆月,悬于镜中苍穹!
月华如练,倾泻而下,照亮下方一片广袤无垠、弥漫着稀薄雾气的奇异宫阙。
宫殿楼阁的样式奇古,飞檐斗拱扭曲成非人间的弧度,檐角悬挂着无数盏散发着惨绿幽光的宫灯,灯影幢幢,将整片宫阙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。
就在这清冷月华与惨绿灯影交织的光线下,就在镜中那片雾气氤氲的宫阙庭院中央——
一株巨大得遮天蔽日的桂树,虬枝盘曲,枝叶繁茂,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。
树下,一个人影,正缓缓踱步。
那人身着明黄色的帝王常服,头戴翼善冠,身形微微发福,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轮廓,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、如同寒冰般的阴郁与愁绪。
他步履沉重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凝固的时光之上,宽大的袍袖随着步伐微微摆动。
唐玄宗!李隆基!
镜中的景象太过清晰,太过真实,以至于林玲珑甚至能看到他眼角的细纹和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嘴唇!
一股冰冷、孤寂、仿佛沉淀了千年时光的帝王悲凉气息,透过镜面,无声地弥漫开来,瞬间攫住了船上三人的心神!
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就在唐玄宗身后不远处,那清冷的月华之下——
一个身着素白广袖流仙裙、身姿曼妙如烟的女子,正在桂树巨大的阴影边缘……翩翩起舞!
她的舞姿轻盈飘渺,如同月下精灵,广袖舒展,裙裾飞扬,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韵。
然而,当她的面容随着舞步旋转,偶尔被惨绿的宫灯光线照亮时——
那绝美的容颜上,镶嵌着一双眼睛!
一双空洞、死寂、毫无生气,如同两颗冰冷黑曜石般的眼睛!
里面没有一丝属于活物的灵动,只有万年寒潭般的冰冷与绝望!她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极其诡异的微笑,仿佛在嘲弄这永恒的孤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