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有三被这股气势逼得后退半步,声音带着委屈和无力:
“温军长!我的老军长!您消消火!不是我们不送,是真送不过去啊!
您看看这天!看看江对面那炸的!您听听天上那‘嗡嗡嗡’的催命鬼!
桥就那么几座,白天是死路,晚上挤得跟罐头似的!
牲口都累瘫了!我们的人,是真在拿命填啊!您看我这嗓子……”
“拿命填?老子信!”温大勇猛地打断他,拳头“咚”地一声砸在桌面上,震得茶杯跳了起来,
“但老子更信的是,你们后勤部仓库里现在堆满了金山银山!老子都听说了!
火车昨天下午就拉来了二十万套棉服!还有磺胺!还有那个……那个叫大蒜素的救命药!
是不是?!是不是都堆在江这边发霉呢?!”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寒冷微微发颤,那不是单纯的愤怒,
而是带着一种目睹自己士兵在冰天雪地里煎熬却无能为力的锥心。+二^捌_看*书~旺- ¨已_发!布_蕞/辛~璋-劫·
他的目光这才扫向陈朝阳,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:“这位……就是新来的陈部长吧?火车上那些棉衣、药品,是你从昌平弄来的?”
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瞬,带着一丝求证,但随即又被巨大的压力淹没,变得咄咄逼人:
“东西到了,是好事!天大的好事!我温大勇代表西十军的弟兄们,先谢谢你!但是!
陈部长!东西堆在仓库里,穿不到我战士身上,灌不进我伤兵嘴里,那就是一堆废物!
是看着他们冻死、病死!
你们这些管后勤的,守着金山银山饿死人吗?!这‘最后一公里’,比前面几百里路加起来都他娘要命!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?!给句痛快话!”
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浓重的烟草味都压不住那股弥漫的焦虑。+欣!丸`夲*榊¢栈? +追*嶵~新^蟑~洁`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朝阳身上,吴有三更是紧张得大气不敢出。
陈朝阳迎着温大勇那双布充满血性与焦灼的眼睛,没有丝毫退缩。
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位军长愤怒背后的核心:不是对他陈朝阳个人的不满,而是对堆积如山的救命物资无法送达前线的极度焦虑!
是对战士们正在遭受苦难的切肤之痛!
陈朝阳上前一步,声音不高,却异常沉稳有力:
“温军长,我是陈朝阳。\卡_卡/暁~税/徃? ?首~发,昌平运来的棉服、药品,是我协调的。您部队的困难,我看到了,也听到了。东西就在仓库,送不过去,是我的责任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如刀,首视温大勇:“给我24小时。我打通这最后一公里。”
“24小时?!”温大勇像是被踩了尾巴,刚刚压下去的火气“腾”地又上来了,他指着窗外江对岸新义州方向隐约的爆炸火光,
“你听听!你听听那边的炮声!24小时?!老子354团的战士能等24小时吗?
你知道现在零下多少度?!冻伤减员你负得起这个责?!
棉衣就在眼皮子底下!还要24小时?!老子要的是立刻!马上!”
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。
陈朝阳迎着温大勇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目光,没有丝毫慌乱。
“温军长!棉服、药品,就在仓库!
354团的位置,”他目光扫过温大勇身后的参谋,“只要你提供精确坐标,今晚! 我就能让第一批物资送到!”
“今晚?!”温大勇像是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话,怒极反笑,
“陈部长!你当老子是三岁娃娃?!天上有美国人的铁乌鸦盯着!
江上有探照灯照着!桥就那么几座,晚上挤得跟蚂蚁搬家似的!
你告诉我今晚就能送到?拿什么送?!飞过去吗?!你当你是神仙?!”
陈朝阳一步不退,反而上前半步,声音斩钉截铁:
“就靠我带过来的昌平团和运输车!
温军长,我的车队不是普通的运输队!
铁牛机车是专门为这种鬼天气、这种要命的路设计的!它们能走别人走不了的路,能扛别人扛不住的冻!
它们现在就在库区待命,引擎是热的,油是满的!只要您的位置一到,天一黑,它们就过江!”
他语速极快,逻辑清晰,首接将解决方案的核心抛了出来:
“给我精确位置!给我今晚渡江的优先权!
24小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