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菏泽水乡的尽头,有一片寻常人等轻易不会踏足的所在,唤作“忘忧谷”。`1′4~k¢a·n¨s~h!u!.,n+e!t·这谷里无甚奇峰异石,也非草木葱茏得令人咋舌,只是漫山遍野地开满了花。这些花,颜色倒也寻常,红的像霞,粉的似脂,白的若雪,黄的赛金,可若你凑近了细嗅,却总觉那香气淡得像隔了层纱,抓不住,留不下,仿佛刚一沾染,便被山风卷走了。当地的老辈人传说,这片花田,是个名叫“花冢”的所在,埋葬的,不是枯骨,而是这世间所有消散了、没处安放的“无用香气”。
这“无用香气”的名目可就多了。譬如,清晨园子里那朵开得正好却被暴雨打落了的花,它那即将绽放的浓烈香气,还没被人闻到,便已零落成泥,这便是“无用”了。又比如,灶台上刚蒸好的那笼馒头,腾腾的热气里裹挟着朴实的麦香,可主人一出门,半晌才回,那香气等得凉了,散了,没能伴着主人的饭食,这也算“无用”。再比如,深闺里女子对着远行的夫君梳妆,点了一炉熏香,那香气里头掺着她的思念,可夫君远在天边,如何能闻得见?等她思念得累了,香炉也冷了,那带着思念的余香,飘散在空荡荡的屋里,自然也是“无用”了。还有那街头艺人吹出的糖人,刚出炉时甜香诱人,可无人问津,日头一晒,化成一滩糖水,那转瞬即逝的甜香,也是“无用”的。?*天/禧|\小·=说§@网$ ,;追-\最?新%章?-节§#3天地间这样的“无用香气”,多如繁星,它们飘荡着,无处可去,直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,最终都汇聚到了这忘忧谷的花冢里。
花冢里的花,有个特别的名字,叫“忆香花”。这花最是奇诡,每一朵都是独一无二的,颜色、形状、大小,甚至花瓣的纹路,都绝无仅有。更奇的是,它们一旦开了,便永远不会凋谢。任凭风吹日晒,或是寒冬酷暑,那花苞永远鲜艳饱满,花瓣永远舒展如初,像是凝固了时光。为何会如此?只因每一朵忆香花,都包裹着一种“无用香气”,并将那香气的源头——一段记忆,牢牢地封存了进去。
这花冢里,住着一位采花女。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,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,村里人只晓得她住在谷口那间小小的茅草屋里,每日里就穿梭在花田里,采摘那些忆香花。她长得什么模样,村里的大多数人也说不上来,只觉得她总是低着头,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,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。人们只知道,这位采花女有一项异能,她能闻得懂忆香花里的香气,更能读取花朵承载的那段“无用香气”背后的记忆。
这本事,起初只是个传说。})幻}想?3?姬?¤′ {D更3#£新¤]最-¨全′1直到有一天,村里有个叫小翠的姑娘,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去远方做生意,一去三年,杳无音信。小翠每日里以泪洗面,直到身体也垮了,没了精神气儿。小翠的阿娘心焦如焚,听说了采花女的事,便央求着带了几样村里最好的土产,去拜托采花女。
采花女沉默寡言,只接过阿娘手里的东西,点点头。过了几日,她托人给小翠家送来了一朵巴掌大的忆香花,颜色是极淡的鹅黄,像是初春刚抽芽的柳叶,花瓣薄得近乎透明,却异常坚韧,拿在手里,凉丝丝的,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极淡的甜香,像是新摘的桂花混着阳光的味道。
小翠的阿娘半信半疑,将那花放在了小翠的床头。小翠睡梦中,似乎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香,那香让她想起了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,未婚夫偷偷塞给她吃的一块桂花糕,甜得她心头都化了。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抓,却只抓到了一片冰凉的花瓣。那香气却越来越浓,渐渐化作了未婚夫临行前在她耳边许下的诺言,他说:“等我回来,给你带全城最好的桂花糕。”记忆像潮水般涌来,小翠哭得更凶了,可这一次,泪水里却掺杂了些温暖的东西。她仿佛又看到了未婚夫憨厚的笑脸,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。
从那以后,小翠像是变了个人。她不再整日枯坐流泪,而是开始学着做针线,学着打理家务,学着等未婚夫归来的日子里,自己也要好好活。那朵忆香花,她一直珍藏在身边,偶尔拿出来闻一闻,便能获得片刻的慰藉。几年后,小翠的未婚夫果然回来了,人虽清瘦了些,却带着满腔的思念和一袋桂花糕。小翠喜极而泣,两人终成眷属。后来,小翠常常跟人提起那朵忆香花,她说那花里藏着她的念想,是采花女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勇气。
这件事传开后,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。有思念夭折孩子的母亲,得到一朵带着襁褓奶香和儿时笑语的花,哭得肝肠寸断后,终于能平静地整理孩子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