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凡间,人人都觉得自己活在一个理儿上,生老病死,爱恨情仇,似乎都逃不过那几条老规矩。′z¨h′a~o-x^s·.?n\e/t`可谁又知道,在阳世与阴司交界的那片迷雾深处,藏着个比阎王殿还叫人心里发毛的地方,唤作“缘簿司”。这里没有阴风惨惨,也没有刀山火海,只有一排排高得不见顶的架子,上面挂满了泛黄的册子,每一本都薄厚不一,封皮上隐约有金线勾勒的图案,那便是阴司里大名鼎鼎的“缘册”。
这“缘册”可不是凡人想象中的那种只记男女情爱的东西。它记录的是凡间众生一切纠缠不清的“宿缘”,包括但不限于恩怨、情仇、因果、机缘、甚至是一面之缘引发的后续波折。每个人的名字都像一颗棋子,被无数条或明或暗、或粗或细的因果线缠绕着,有的线金光闪闪,是福缘;有的线乌黑如墨,是孽缘;还有的线五彩斑斓,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缘。这些线连在一起,便构成了一个人一生的轨迹,哪怕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暗线。
这日,缘簿司里静悄悄的,只有管事判官老阎和几个小鬼在整理册子。老阎是个面容枯槁的老头,眼睛半开半阖,看起来随时都能打盹,可谁都知道,他比谁都清楚每一根因果线的走向。突然,一股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阳气冲了进来,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怒气。一个小鬼尖声叫道:“管事,有人闯进来了!”
老阎缓缓睁开眼,只见一个面色煞白、穿着一身染血粗布衣的汉子正跌跌撞撞地闯进来,胸口插着半截断箭,显然是刚从阳间厮杀中逃窜至此,误打误撞闯入了阴司的禁地。汉子名叫赵铁柱,是个山野樵夫,因为误杀了邻村一个横行霸道的恶霸,那恶霸的族人追杀他,一路从山里追到了悬崖边,情急之下,他跳下了那道传说中直通地府的“忘川崖”,没想到没摔死,反而像掉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漩涡,再睁眼就到了这鬼地方。D完:?本@`^神;站` /最(新/·¥章@?a节~:更t\新(?e快o
赵铁柱一落地,就被那满屋子的缘册吓了一跳,但更大的震惊还在后面。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一排架子前,伸手随意抽了一本册子,封皮上隐约有他的名字。他颤抖着翻开,里面的内容让他魂飞魄散。他的名字赫然在册,而他仇人——那个被他误杀的恶霸李大牛的名字,也出现在同一页,两人之间用一条又粗又黑的线连着,旁边还注着“杀戮孽缘,未了”。他再往下看,发现恩人王老汉的名字也在上面,两人之间是一条金线,写着“救命之恩,待报”。还有那个他曾经救过一命的过路书生,名字也在册,线是浅蓝色的,写着“萍水之缘,将续”。甚至还有几个他从未谋面、只在街上偶然看过一眼的陌生人,名字也和他有着或长或短的因果线相连。
赵铁柱看得眼都直了,一股又惊又怕又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。凭什么!凭什么我要和那个该死的李大牛有孽缘!他杀我,我杀他,两清了!凭什么王老汉救了我,我这辈子还得去报恩,万一我又遇到危险怎么办?还有那些素不相识的人,凭什么要和我扯上关系!他越想越气,一股怨气直冲头顶,那本缘册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怨念,册页无风自动,那些因果线在他眼前扭曲晃动,像是在嘲笑他。
他猛地合上册子,心里冒出一个大胆又疯狂的念头:既然这缘册决定了我的命,那我要是把它改了,不就能摆脱这些烦人的宿缘了吗?他偷偷摸摸地环顾四周,老阎和小鬼们似乎都忙着自己的事,没注意到他。他心一横,悄悄溜到架子后面,找到了一本看起来像是空白册子的册子,偷偷撕下了一张纸,又找了个砚台,蘸了墨,学着册子上别的字迹,开始修改起来。
他先找到自己和李大牛名字相连的那页,狠狠地把那条黑线划掉,又在旁边写上“恩怨已了,互不相干”。)a§微°?趣±?小[§?说^?网¨ μ÷免?°费£&阅?μ?读2±接着,他找到自己和王老汉的名字,把那条金线也抹去,改成了“恩情已报,各自安好”。至于那些萍水相逢的缘分,他更是毫不留情地一一抹去,仿佛这样就能斩断一切不必要的联系。
赵铁柱干得热火朝天,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。他甚至开始畅想,修改完所有“不顺心”的宿缘后,自己就能自由自在,想去哪就去哪,再也不会被什么恩怨情仇束缚了。他越改越起劲,甚至开始添油加醋,把自己和某个心仪的姑娘的名字用红线连了起来,写上“天赐良缘,永结同心”。
可他哪里知道,缘册”可不是随便能动的。每一根因果线,都牵扯着阴阳两界的平衡,改掉一条,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。他划掉和李大牛的孽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