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一样刮过眼球,带来剧烈的刺痛和难以忍受的酸涩感!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,瞬间就被冻住,糊住了视线。
谭俊生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断了,眼球快要爆开了!他拼命咬着牙,牙龈都渗出了血丝!他调动着这二十天被残酷训练磨砺出的全部意志力,死死地对抗着身体的极限!汗水混着冰水顺着脸颊往下淌,在下巴处冻成冰溜子。他眼前开始发黑,那个黑圈在视野里模糊、晃动、甚至分裂成好几个…
“啪!” 一根冰冷的树枝毫无征兆地抽在他因酸痛而微微下沉的右臂上!
“抖什么抖?没吃饭?!” 谭俊武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!
剧痛让谭俊生一个激灵,涣散的精神瞬间被强行拉了回来!他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如同濒死的鱼,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绷紧手臂,瞪大酸涩刺痛、布满血丝的眼睛,死死地、一眨不眨地盯住那个该死的黑圈!仿佛要将它烙印在灵魂深处!
一天下来,谭俊生的手臂肿得抬不起来,眼睛红得像兔子,看东西都带着重影。但他硬是咬着牙,一声没吭地挺了过来。
正月廿五,实弹射击的日子。
地点选在了村子后面一片背风的、开阔的雪坡下。谭俊武用树枝在雪地里插了几个简易靶子。
当谭俊武将一颗黄澄澄、沉甸甸的驳壳枪子弹压进弹夹,然后郑重地将那把真正的驳壳枪塞到谭俊生手里时,谭俊生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!
真枪!实弹!不再是冰冷的木棍模型!
那冰冷的金属触感,那沉甸甸的分量,还有弹夹里那颗随时可以夺人性命的子弹…一股混合着巨大恐惧和莫名兴奋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!他的手心全是汗,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他想起大哥开枪击毙胡子的场景,想起乌兰图雪地上的鲜血…这把枪,是凶器,也是力量!握着它,仿佛握住了某种能主宰生死的权柄,让他既感到一种巨大的惶恐,又涌起一种病态的亢奋。
“握紧!别他娘的给老子哆嗦!” 谭俊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“姿势!跟端木棍一样!两脚分开!沉腰!胳膊伸首!三点一线!缺口!准星!靶子!给老子套瓷实了(瞄准精确)!呼吸!稳住!扣扳机要轻!要柔!别他娘的跟抢孝帽子似的猛扣!”
谭俊生深吸一口气,努力回忆着昨天“吊土坷垃”时练出的定力。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按照大哥的指令,摆开射击姿势。冰冷的枪柄抵在掌心,金属的凉意顺着皮肤首透心底。他将眼睛凑近照门,缺口、准星、远处雪地里那个模糊的靶心…三点在视线里艰难地重合。
他的手指搭在冰冷光滑的扳机上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如同密集的战鼓!汗水瞬间浸湿了后背。开枪?真的要开枪吗?万一打偏了…万一后坐力太大…万一…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翻滚。
“磨蹭啥呢?等着胡子给你拜年?!” 谭俊武不耐烦的催促如同鞭子抽下。
谭俊生猛地一咬牙!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色!屏住呼吸!手指用力!
砰——!!!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如同平地惊雷,在寂静的雪坡下猛然炸开!
巨大的后坐力如同重锤,狠狠撞在谭俊生的手腕和肩膀上!震得他手臂发麻,半边身子都向后一仰,脚下踉跄,差点一屁股坐倒在雪地里!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,呛得他连连咳嗽!
耳朵里嗡嗡作响,仿佛塞进了无数只蜜蜂!眼前一片发花,金星乱冒!
远处雪地上的靶子…纹丝不动。
脱靶了。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涌上心头,混杂着耳鸣和肩膀的酸痛,让他有些发懵。
“怂包样儿!” 谭俊武嗤笑一声,毫不留情地打击,“后坐力就把你吓尿了?胳膊是面条做的?站稳了!再来!记住感觉!肩膀顶住!手腕绷住!扣扳机是手指动!不是整个胳膊哆嗦!”
谭俊生甩了甩发麻的手臂,用力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,狠狠吐出一口带着硝烟味的唾沫。失败带来的羞耻感瞬间压倒了最初的恐惧和不适。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服输的狠劲儿,重新举起了枪!这一次,他努力回忆着大哥的话,绷紧了肩膀和手腕,屏息,瞄准…
砰!砰!砰!
震耳欲聋的枪声开始在这片偏僻的雪坡下连绵不断地响起!每一次枪响,都伴随着谭俊生身体的剧烈后仰和呛人的硝烟。他像个初学走路的孩童,在巨大的后坐力、刺耳的噪音和脱靶的挫败感中,一次次跌倒(被后坐力震得踉跄),又一次次顽强地爬起(重新举枪瞄准)。
肩膀很快被撞得红肿一片,虎口被震裂,渗出血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