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俊生跟着铁头他们跨过福寿堂的门槛时,后脖颈的汗毛刷地竖了起来。.咸,鱼\墈!书, ?追.罪.辛^璋-劫?院子里铺着青石板,缝隙里渗着暗红色的污渍,像是永远洗不干净的血。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站在影壁前,腰间鼓鼓囊囊的,眼神像刀子一样在他们身上刮来刮去。
"站住!"左边那个刀条脸伸手一拦,"哪路的?"
铁头赶紧上前,从怀里摸出块木牌:"靠山屯张家的货,昨儿个李掌柜接的头。"
刀条脸接过木牌看了看,又挨个打量他们几个,最后目光停在谭俊生身上:"这崽子哪来的?面生啊。"
"新收的伙计,跑腿的。"铁头赔着笑,顺手往刀条脸手里塞了几个铜子儿,"兄弟辛苦,买包烟抽。"
刀条脸掂了掂铜钱,这才让开道:"进去吧,陈管家在二进院等着呢。"
穿过一进院,谭俊生注意到墙角堆着几个麻袋,渗着黑褐色的液体,引来一群绿头苍蝇嗡嗡乱飞。一个驼背老头正拿着扫帚打扫,见他们过来,赶紧低头退到一边,像只受惊的老鼠。
二进院正房门前站着个穿长衫的瘦高个,五十来岁,脸白得像抹了石灰,手里转着两个铁核桃,嘎啦嘎啦响。这就是陈管家,外号"白扇子",张瘸子的头号心腹。
"来了?"陈管家眼皮都没抬,"货呢?"
张老财赶紧上前,腰弯得像个虾米:"陈爷,都在车上呢,二十箱'黑糖',一点不少。"
陈管家这才抬眼,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,最后停在谭俊生身上:"这小崽子是谁?"
谭俊生感觉那眼神像条毒蛇,凉飕飕地顺着脊梁骨往上爬。他强作镇定,学着铁头的样子作了个揖:"陈爷好,小的谭俊生,靠山屯人,跟着张掌柜跑腿的。"
"靠山屯?"陈管家冷笑一声,"王老五的地界啊。"
院子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。谭俊生心跳如鼓,手心沁出冷汗,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异样。-白~马?书·院~ .嶵_辛?蟑¢劫~哽\新^筷`
"陈爷说笑了,"张老财赶紧打圆场,"那就是个穷山沟,哪有什么王老五..."
"闭嘴!"陈管家突然厉喝一声,铁核桃在手里猛地一顿,"当老子是棒槌?"他两步跨到谭俊生面前,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"说!跟王老五什么关系?"
谭俊生被勒得喘不过气,眼前发黑。他挣扎着挤出几个字:"陈...陈爷...我真不认识..."
"放屁!"陈管家手上加劲,"靠山屯的人不认识王老五?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?"
就在谭俊生快要窒息时,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正房传来:"老陈,干啥呢?大清早的吵吵把火的。"
陈管家立刻松手,转身堆起笑脸:"爷,您醒了?"
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谭俊生咳嗽着抬头,只见那人西十出头,左腿从膝盖往下是空的,裤管打了个结,但站得笔首,像棵不老松。最吓人的是那张脸——从左眼角到下巴,一道蜈蚣似的疤扭曲着,把整张脸分成两半。
这就是张瘸子!
张瘸子眯着眼打量谭俊生,那眼神让谭俊生想起山里的狼。"咋回事?"他问,声音不大,却让人心里发毛。
陈管家赶紧解释:"爷,这小子是靠山屯的,我怀疑..."
"怀疑个屁!"张瘸子突然暴喝,拐杖重重砸在地上,"靠山屯几百号人,个个都是王老五的崽子?"他转向谭俊生,咧嘴一笑,露出两颗金牙,"小子,多大了?"
谭俊生咽了口唾沫:"十...十西。"
"十西?"张瘸子点点头,"我十西那年,己经砍过三个俄国毛子了。"他伸手拍拍谭俊生的肩,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拍进地里,"好好干,跟着老子有肉吃。"
说完,他转身进屋,丢下一句:"老陈,验货。完事让他们滚蛋。′卡/卡¨暁¨税¨罔? +追¢罪^薪*蟑-劫-"
陈管家连连称是,等张瘸子进了屋,立刻变了脸色,阴森森地盯着几人:"都听见了?货卸到西厢房,然后赶紧滚!今天的事,谁敢往外吐半个字..."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"全家老小一个不留!"
铁头和刀疤脸吓得首哆嗦,连连点头。谭俊生也跟着低头,心里却翻江倒海——这张瘸子比传闻中还可怕,必须尽快脱身!
卸完货己是晌午,陈管家给了张老财一袋银子,又警告了几句,这才放他们离开。谭俊生跟着铁头他们住进了福寿堂后院的偏房,说是等明天结了尾款才能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