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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陈管家的为难

着工头老五手里那把代表活命粮食的竹签子,又看看凉棚里陈管家那悠闲的背影,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冰冷的恨意,如同毒藤,在饥饿和疲惫的土壤里,疯狂滋长。他默默地转身,走向那堆山一样的豆饼包,再次弯下了腰。汗水混着屈辱的泪,砸在滚烫的码头上,瞬间消失不见。

1902年7月底,松花江码头

空气像块湿透的抹布,又闷又热,糊在人脸上喘不过气。浑浊的江水蒸腾着腥臊的暑气,码头上弥漫着汗臭、鱼腥和货物腐烂的混合味道。谭俊生扛着一包沉甸甸的咸鱼干,赤脚踩在滚烫的跳板上,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。汗水蛰得他肩膀上被豆饼棱角磨破的血口子钻心地疼,但他不敢停。工头老五手里的藤条像毒蛇的信子,随时会抽下来。

“磨蹭啥呢!没吃饭啊?!”老五的吼声炸雷似的在耳边响起,藤条带着风声抽在谭俊生身边一个老汉背上,老汉一个趔趄,肩上的麻袋差点掉进江里。

谭俊生咬紧牙关,加快脚步。整整一个月,他像头不知疲倦的骡子,每天从破晓干到深夜。肩膀早己磨掉几层皮,结了厚厚的黑痂,又被沉重的货物磨破,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,粘在破布条上。脚底板也全是水泡,走一步都疼得钻心。支撑他的,是每天两个掺了锯末的窝头和一碗照得见人影的稀粥,还有月底那半个银元的念想——那是他活下去、还清那该死的三块大洋、逃离这魔窟的唯一希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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