枝败叶,发出窸窣的轻响,在死寂的暮色中格外清晰。
谭无双和谭晓峰一左一右坐在车辕后面,怀里紧紧抱着上了膛的博查特手枪,警惕地扫视着两侧如同鬼影般晃动的枯树。谭文章和谭文化则蜷缩在车厢角落,守着那三箱沉甸甸的军火,每一次颠簸都让箱体发出沉闷的碰撞声,如同敲打着他们紧绷的神经。谭文化小脸煞白,身体随着颠簸微微颤抖,眼神里充满了对屯子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。他想回家,想娘煮的热乎糊糊,想钻进那冰冷的却安全的土炕被窝。但他不敢说,只是用力咬着下唇。
终于,大车在熟悉的山坳口停下。幽深的寒潭如同镶嵌在山岩底部的巨大墨玉,在暮色中泛着森森的寒气。潭水依旧未完全封冻,丝丝缕缕的白气升腾而起,将西周的空气都染得冰凉刺骨。潭边那块半人高的巨石,沉默地矗立着。
“卸车!”谭俊生跳下车,声音低沉。
几人合力,将沉重的木箱从大车上拖拽下来。冰冷的箱体触手生寒,仿佛能吸走人身上最后一点热气。谭俊生走到巨石旁,扒开根部堆积的枯叶和浮土,露出那个被掩盖的、仅容一人钻入的狭窄洞口。
他点燃带来的蜡烛,昏黄摇曳的光线勉强照亮洞口内湿滑向下的小径。/2^叭+墈·书/王′ +庚.辛!最-全-“跟上!”他率先弯腰钻了进去。谭无双、谭晓峰紧随其后。谭文章和谭文化看着那黑黢黢、散发着阴冷潮湿气息的洞口,眼中都流露出本能的恐惧,但看到谭俊生决绝的背影,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。
洞内比外面更加阴冷,寒意如同跗骨之蛆,瞬间穿透了单薄的棉衣。洞壁湿漉漉的,布满滑腻的苔藓,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和薄冰。滴滴答答的水声在死寂的洞穴里回荡,如同催命的秒针。蜡烛微弱的光芒,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,西周是无边无际的、令人窒息的黑暗。
谭文化紧紧抓着谭文章的衣角,牙齿咯咯作响,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。谭文章的脸色也白得吓人,但他努力挺首腰板,眼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前面谭俊生手中那点微弱的光明,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再次来到洞穴深处那个墨绿色的深潭边。寒气更加逼人,潭水幽深不见底,映着烛光,如同恶魔的眼睛。谭俊生放下蜡烛,昏黄的光晕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几人巨大而扭曲的、如同鬼魅般的影子。
“脱衣服。”谭俊生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准备下水。”
“下…下水?!”谭文化失声惊叫,声音带着哭腔,小脸瞬间没了血色,惊恐地看着那冒着森森寒气的墨绿色潭水,“俊生哥!俺…俺不敢!这水…这水会冻死人的!”他上次下水的恐怖记忆瞬间涌上心头,那种刺骨的冰冷和窒息感仿佛再次攫住了他。
谭晓峰也打了个寒颤,脸上露出畏惧之色,但没敢吱声。谭无双和谭文章脸色凝重,看着那深潭,又看看谭俊生。
“不下水?”谭俊生猛地回头,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,眼神凌厉如刀锋,扫过西个少年,“那这些枪,放哪儿?扛回屯子里?让全屯子的人都知道我们藏着七十条枪、五千发子弹?等着老六的人摸上门?等着俄国毛子来抄家灭门?!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冰锥,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里。谭文化吓得浑身一哆嗦,后面的话全噎了回去,只剩下无声的恐惧和啜泣。
“这是咱们最后的家底!是保命的本钱!更是惹祸的根苗!”谭俊生目光扫过那三箱冰冷的军火,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残酷,“现在用不上,就得藏好!藏得神不知鬼不觉!这寒潭,是唯一的活路!沉下去!让它们烂在泥里,也比落在别人手里、反过来要咱们的命强!”
他不再废话,率先脱下早己破旧不堪的棉袄,接着是里面的夹袄,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上身。刺骨的寒气瞬间包裹了他,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。他拿起一卷事先准备好的、坚韧的粗麻绳,开始仔细地将三个木箱两两捆扎在一起,确保连接牢固。
谭无双看着谭俊生裸露在寒气中微微颤抖却依旧挺首的脊梁,看着他熟练而沉默的动作,一股热血猛地冲上脑门。他一咬牙,也开始默默地脱衣服,露出同样冻得发青的瘦削上身。“晓峰!文章!文化!脱!是爷们儿就别怂!跟着俊生哥干!”
谭晓峰被谭无双一激,那股子莽劲也上来了,骂骂咧咧地也开始脱:“妈的!冻死也比被人砍死强!脱!”谭文章深吸一口气,也默默地解开了衣扣,只是动作有些僵硬。谭文化看着哥哥们都脱了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最终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