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甲胄相碰的清越声。毛骧与耿炳文掀开鲛绡帘栊,玄色软甲上还沾着林间草屑。马秀英指尖一顿,转头唤来丫鬟金桔:“去照看二公子,我与两位将军说些话。”
廊下灯笼将三人身影投在青砖地上,毛骧单膝跪地时,腰间螭纹玉佩磕在砖缝,发出清泠声响:“回禀王妃,据俘虏招供,林间伏兵乃陈理旧部,欲生擒世子要挟吴王。”
话音未落,长廊尽头传来沉雷般的脚步声。朱元璋裹着明黄锦袍闯入,袍角扫过铜鹤香炉,炉中青烟骤然扭曲成狰狞的形状。“毛骧!耿炳文!” 他按在剑柄上的指节暴起青筋,声浪震得梁间积灰簌簌而落,“千余贼兵陈于城外,尔等的耳目都喂狗了?!”
马秀英猛然起身,凤目含霜:“朱重八!想发火去点兵场!没见槿儿还在昏睡?” 她抬手拢了拢鬓边银簪,腕间玉镯轻碰发出泠泠清音。
朱元璋的怒吼戛然而止,靴底在青砖上碾出半道凹痕,转向耿炳文时仍带着未消的戾气:"耿炳文!即日起总制亲兵都指挥使司兵马悉听你调遣,便是掘地三尺,也要将应天周边陈理余孽斩尽杀绝!" 耿炳文叩首时余光瞥向屋内榻上少年,心中暗忖:若不是二公子舍命护持世子突围,今日我的人头怕要交代在这了。
"毛骧!" 朱元璋又转向面色沉肃的护卫统领,"你率暗卫彻查应天内外,若再出疏漏....."
少年目力渐清,见屋外毛骧伏拜在地的身影,心中陡然惊觉 —— 这低眉顺目的甲胄汉子,竟是日后权倾朝野的锦衣卫首座 "人屠"。他望向父亲腰间随步轻晃的玄铁剑穗,方知亲卫暗桩早己织就罗网,锦衣卫的雏形果然蛰伏己久。
“王妃!王妃!二公子醒了!” 金桔的惊呼刺破紧张气氛。朱元璋与马秀英几乎同时转身,撞碎一地摇晃的烛影。朱槿撑着锦被欲起,酸软的手臂却不住发颤,
"娘...... 大哥没事吧?" 朱槿挣扎着起身,酸软的手臂撑在锦被上,竟如灌了铅般沉重。马秀英忙伸手扶住他后背,温声哄道:"标儿在隔壁歇着,方才还吵着要过来看你。你且躺着,莫要耗了力气......"
朱元璋背着手踱到榻前,摩挲着下巴打量儿子:“你小子,那套软绵绵的拳法倒是藏得深!听说一人斩了三十多个贼兵?不愧是咱朱元璋的种!” 说罢忽地大笑,震得梁上悬着的宫灯都跟着晃了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