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元璋突然冷笑,坐于金椅上,指节重重叩击椅背。
徐达、常遇春等将领肃立阶下,铠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,洇出暗红的花。
朱槿望着父亲紧绷的下颌线,心中一紧。
果然,朱元璋霍然起身,绣着蟒纹的衣角扫落案上的玉盏:“这平江的百姓也真是好样的,咱进城以后,约束手下,安抚百姓,严禁士兵扰民,违令者斩。可这平江的百姓不单单给张士诚送粮送兵,刚才咱入城,居然连妇孺都敢朝咱扔石块......”
他猛地踹翻身侧玉几,青玉香炉应声碎裂,“十年了,这笔账该清一清了!传令下去,明日卯时 ——鸡犬不留!”
话音未落,朱槿己扑跪在地,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汉白玉阶上。
“父亲,万万不可啊!‘杀降不祥’啊!” 他抬头时,正对上朱元璋森冷如刀的目光,朱槿当然不会让朱元璋屠城,称呼都变得正式起来。
于是朱槿继续说道,“百姓不过是被张士诚裹挟!若开了杀戒,陈友谅旧部、元军残党......民心难安啊。父亲!”朱槿想用大义让朱元璋改变想法,
但是朱槿还是低估了自己父亲朱元璋的狠辣与记仇。
“裹挟?”“槿儿,你可知他们如何骂我?‘朱重八,癞头贼’!”
“父亲,可有别的法子,既能惩治了这些刁民,也能保全你的名声。”朱槿无奈,只能按照历史上记载的办法告知朱元璋。
“你且说说看。”朱元璋听闻,暂时收敛暴戾的情绪。
“提高赋税,让他们十年内喘不过气;将富民迁去凤阳,断了张士诚余党的根基;再把苏州府降为散州,派亲信盯着 —— 这些手段,比屠城更能让他们生不如死!”
殿内死寂如坟。朱元璋的瞳孔剧烈震颤,。
朱槿踉跄着撞在蟠龙柱上,听见父亲粗重的喘息声。
朱槿跪在蟠龙柱投下的阴影里,看着朱元璋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几分,才挺首脊背沉声道:“父亲,当务之急是收揽民心。” 他指尖叩击冰凉的汉白玉地砖,一字一顿:“须得立军规 —— 掠民财者死,毁民居者死,离营二十里者死!”
殿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,惊得徐达握刀的手微微收紧。
朱槿却恍若未闻,继续说道:“即刻释放俘虏,还奴婢自由身,严令军中不得私占民女、强征民夫。” 他抬眸望向金椅上的朱元璋,“明日您可召见士绅耆老,就说这是‘为民除暴’,再许他们减轻赋税、重建家园。”
常遇春粗粝的喉间溢出一声闷哼,似是不满这怀柔之策。朱槿却转向他,目光如刃:“将军可知,张士诚败就败在失了民心?如今修缮庙宇、赈济灾民,正是要让百姓知道,新主与暴君不同。”
朱元璋摩挲着金椅扶手的鎏金纹饰,忽然冷笑:“说得轻巧。那些富民勾结张士诚余党,难道就这么放过?”
“自然不是。” 朱槿膝行半步,青丝扫过阶前血痕,“待局势平定,再重税压其财,迁富民断其根,降州府分其势。只是眼下......” 他压低声音,“若操之过急,恐激起民变。”
殿内陷入死寂,唯有邓俞的铁枪头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良久,朱元璋重重拍案:“就依你所言!邓俞,即刻组建巡检司,敢有扰民者,当场斩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