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海风打磨过的砂纸。
她的褐色左眼看着工匠,带着一种阅尽千帆的淡漠。
工匠压低声音:“我们不喝酒。”
“我们来找一条路。”
老妇人擦杯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。
“路?”她浑浊的左眼眯了起来,“这里的路,都很贵。”
“我们付得起代价。”工匠沉声说。
老妇人笑了,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一样裂开。
“是吗?”
她终于抬起头,将目光完全转向了工匠。
然而,下一秒,她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。
因为她的那只紫色右眼,第一次,正视了站在工匠身边的林临。
酒吧里所有人都感觉到,空气中的“臭氧”味,在那一刻猛然浓郁了起来。
老妇人褐色的左眼里,看到的只是一个相貌英俊、但眼神空洞的年轻人。
可在她那只旋转着星云的紫色右眼里,她看到的,却是一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、恐怖的概念风暴。
她看到了绝对的“秩序”正在构建一座无瑕的监牢。
她看到了纯粹的“混乱”正在撕裂着监牢的每一块基石。
她看到了粘稠的“邪恶”如毒藤般缠绕着一切。
而在这三者之上,是更加深邃、更加令人战栗的“虚无”,正试图将这一切,连同“存在”本身,都拖入永恒的寂静。
这西种本应相互毁灭的顶级概念,此刻却以那个年轻人的身体为战场、为容器、为熔炉,达成了一种扭曲到极致的、恐怖的平衡。
“你……”
老妇人手里的玻璃杯,“啪”的一声,凭空碎裂,化作了晶莹的粉末,从她的指缝间流下。
她的声音里,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颤抖与敬畏。
“你不是来‘找路’的。”
她那只紫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临,仿佛看到了行走于人间的神祇。
“你本身……就是一条‘路’。”
老妇人缓缓首起身,对着林临,微微躬身,行了一个古老的、工匠从未见过的礼节。
“通道的‘过路费’,您己经支付了。”
“您的‘存在’本身,就是足以让‘罗盘’转动一次的、最沉重的砝码。”
她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,指向吧台最里侧一面空无一物的墙壁。
“门,为您敞开。”
随着她话音落下,那面墙壁上,光影扭曲。
一扇由流动的星光构成的、散发着幽幽蓝光的门,无声无息地浮现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