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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生死交易

黑棉袄却突然立起来,袖口"唰"地指向东南方。冯老三顺着方向看去,二十里外的山坳里亮着盏孤灯——那是半个月前来的药材商驻地。

冯老三连滚带爬下山时,怀里的红参突然蠕动起来。参须像活蛇似的缠住他手腕,参体上的伤口"噗"地喷出股粉红色雾气。他吸入这雾气后,耳畔突然响起千百个人的惨叫,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:

冰窟窿里挣扎的手、滚烫的参汤浇在雪地上、蛆虫在热气管里扭动......最后定格在一个眉心有痣的男人脸上——那人正用红参蘸着鲜血,往自己心口画符!

第二天晌午,冯老三在自家柴垛后头醒来,浑身爬满了奄奄一息的白蛆。更可怕的是,他发现自己左手掌纹变成了暗红色,像是被参汁浸透了。

"那是参咒。"黄婆子用银簪挑开他衣领,露出心口处不知何时出现的红痕,"老崔头在教你认仇人。"

三天后的黄昏,药材商的马车进了村。那是个穿呢子大衣的胖子,自称姓金,眉心有颗朱砂痣。冯老三在村口接车时,闻到他身上有股奇怪的甜腥味——像腐败的人参混着血腥气。

"听说你们这儿出过百年红参?"金老板的指甲在冯老三手心里划了道,正好划过那条红纹,"我出这个数。"他张开五指,戒指上嵌着块血红的参片。

当晚,冯老三媳妇发现他在磨一把老式冰镐——正是他爹当年采参用的家伙。问他也不答话,只是反复擦着镐尖,擦得那铁器在月光下泛着青幽幽的光。

月圆夜,冯老三跟着金老板的马车进了山。药材商说要去看"货",却径首往二道沟方向去。马车在砬子口停下时,冯老三看见金老板从怀里掏出个玉盒,盒里躺着半截干瘪的红参。

"三十西年了......"金老板突然用吉林口音喃喃自语,"该还债了......"

他跪在雪地里开始刨坑,动作熟练得可怕。当挖到三尺深时,土里突然涌出汩汩的黑水,水里翻滚着无数白蛆。金老板却像没看见似的,把玉盒里的参段扔进黑水,又掏出把小刀划破手腕。

鲜血滴入黑水的刹那,整个砬子口响起"嗡嗡"的震动声。冯老三藏身的灌木丛突然被掀开,有东西从背后掐住了他脖子——是那件黑棉袄!袄袖像活物似的勒着他往坑边拖,而他分明看见,坑底的黑水里浮着张结冰的人脸!

"崔哥......我这就还......"金老板的声音突然变调,像是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。他颤抖着去捞水里的参,那参段却突然长出须子,蛇似的缠住他手腕。

冯老三趁机挣脱棉袄,抄起冰镐冲过去。镐尖扎进金老板后背时,发出的却是"噗嗤"的闷响——那呢子大衣下根本没有血肉,只有密密麻麻的白蛆!

"你......来了......"金老板的脸在月光下开始融化,露出里面蠕动的虫群。更恐怖的是,那些蛆虫正拼命往他嘴里钻,像是要堵住什么声音。

黑水突然沸腾起来,坑底浮出更多冰块。每块冰里都冻着人体残肢,而最中央的冰块中,赫然封着个穿灰袄的老头——老崔头的眼睛是睁着的,嘴角挂着那个熟悉的诡异笑容。

冰镐"当啷"掉在地上。冯老三看见老崔头的冰棺正在裂开,而金老板己经变成了一具蛆虫组成的空壳。黑棉袄突然飞过来蒙住他的头,在彻底陷入黑暗前,他听见老崔头的声音混在风里:

"参王庙......找戴铜镯的女人......"

第二天,村民在砬子口发现了昏迷的冯老三。他身边躺着具冻僵的尸骨,骨质发黑像是被虫蛀空了。奇怪的是,尸体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金戒指,里面嵌着的参片变成了灰白色。

而二十里外的山林里,不知何时多了座破败的小庙。庙门前的雪地上,留着串奇怪的脚印——左脚印是正常的靴子印,右脚却像是用冰镐点出来的小洞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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