吐蕃的秋天,本是收获的季节,牧民们赶着肥壮的牛羊,准备迎接漫长的寒冬。+咸^鱼/看`书¨枉? `已¢发`布¨最^欣*璋`洁?
可今年的秋天,整个吐蕃都疯了。田地里的青稞无人打理,牧场上的牛羊无人看管,从王公贵族到贩夫走卒,所有人都像中了邪,小心翼翼地侍弄着一盆盆金贵的牡丹苗。
“一株牡丹富三代”,这句不知从何而起的口号,像野火一般烧遍了高原的每一个角落。人们变卖家产,掏空积蓄,甚至不惜借上利滚利的高利贷,只为求得一株能改变命运的“神花”。
牡丹苗的价格,在短短三个月内,被炒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高度。
狂热的顶点,往往就是崩塌的开始。
毫无征兆地,一夜之间,松州互市里涌入了海量的“姚黄”牡丹苗。那些先前行踪诡秘、待价而沽的“唐人商贩”,仿佛约好了一般,开始疯狂地抛售手中的存货。
价格的堤坝,首先出现了一道微小的裂缝。
“听说了吗?东市的张三,他的苗子只卖九千两了!”
“什么?降了?我前日买的时候还是一万一千两!”
消息像插上了翅膀,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。~鸿?特*小′说′罔, _蕪~错+内!容′紧接着,价格的下跌不再是暗流,而是变成了奔涌的洪水。
九千两、八千两、五千两……
不过一天功夫,那曾经比黄金还贵重的牡丹苗,价格便己腰斩。三天后,价格首接跌破了十两。第五天,己经没人再问津了。
那些曾经被视若珍宝的“神花”,如今就像路边的野草,十两银子能买一大捆,还附赠一个瓦盆。
崩盘,来得是如此的突然,且迅速。
无数人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,血本无归。那些借了高利贷的平民,面对上门催债的恶汉,抱着一堆无用的花苗,哭天抢地。富有的贵族一夜之间沦为赤贫,抱着头,在自家的空仓库里发出绝望的嘶吼。
整个吐蕃,从繁华的逻些城到偏远的部落,哀鸿遍野。
禄东赞得到消息的时候,正在自己的府邸里,欣赏着那株被他视作吐蕃未来的“母株”。听到属下惊慌失措的禀报,他手里的剪刀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他先是不信,随即是滔天的愤怒。
“房遗爱!”
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名字。?卡~卡.晓.税`枉, ^更~鑫¨最^全,那个看似豪爽仗义、实则包藏祸心的唐人!他被骗了!整个吐蕃都被这个纨绔子弟给耍了!
禄东赞双目赤红,连随从都来不及带,自己翻身上马,疯了一般向松州狂奔而去。他要亲手拧下那个骗子的脑袋!
当他浑身杀气地冲进房遗爱那座奢华的大帐时,准备好的一万句质问和怒骂,却一句也没能说出口。
因为在他冲进去的那一刻,房遗爱比他更快,也比他更怒。
“禄东赞!”
房遗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,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,通红着双眼,一把揪住了禄东赞的衣领。他力气之大,竟让这位吐蕃大相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
“你!你……你害死我了!!”房遗爱的声音嘶哑,那张俊朗的脸上,涕泪横流,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风流倜傥。
禄东赞懵了。
他准备了无数种开场,唯独没料到这一种。这到底是谁审谁?
“我……我害你?”禄东赞挣扎着,脑子一片空白。
“不是你是谁!”房遗爱猛地将他推开,指着自己的鼻子,声泪俱下地控诉,“我房遗爱把你当亲大哥!我房家的祖传之宝,全天下,我就信了你一个人!我只把那一株苗给了你!可你呢?你是怎么对我的!”
他捶胸顿足,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。
“这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?市面上那些假货、劣货是从哪里冒出来的?为什么偏偏是在你把苗拿走之后,这一切才发生!你说!你告诉我!”
房遗爱的逻辑蛮横而又粗暴,却偏偏带着一点点“合理性”。
是啊,一切的疯狂,似乎都是从禄东赞拿到第一株苗开始的。他就像是那潘多拉魔盒的开启者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禄东赞百口莫辩,他感觉自己的舌头打了结。
“你没有?!”房遗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笑中带泪,神情凄厉,“你没告诉别人,那些部族头人是怎么知道的?扎西,贡布,他们一个个背着你来找我,送金子送牛羊,求爷爷告奶奶地要买苗!他们若不是从你这里听到了风声,怎么会知道我手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