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氏吼道。
李氏唯唯诺诺地站起身,擦了擦手,正准备去说和。
还没等她走到门口,几个嘴碎的妇人就看到了她,立刻阴阳怪气地扬声道:
“哟,这不是大房的嫂子吗?还在这儿洗衣服呢?你家老宅那边可要一步登天了!”
“人家要去省城享福了,你侄子成了侍郎大人的干孙子,可了不得啊!”
“以后见了面,咱们是不是都得磕头了?”
刺耳的话,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茅屋。
徐文彦也听见了。
“啪”的一声轻响。
他手里的毛笔,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。
他猛然惊醒,触电般松开手,心疼地看着那支笔。
这可是他抄了十天书才换来的。
他又看向那张洁白的纸,还好,没有被墨点弄脏。
他缓缓抬起头,看向走进屋里,脸色煞白的母亲。
“娘,”他的声音干涩沙哑,“老宅那边……是都要去京城了吗?”
李氏恐惧地点点头。
徐文彦的眼中,燃起一丝疯狂而卑微的火苗。
“娘,你说……如果我们现在去求他……去求徐飞,他会不会……会不会收留我们?”
他死死地盯着李氏,“他现在是贵人了,总要顾及名声吧?”
“把亲大伯一家赶出去,传出去不好听吧?他会收留我们的,对不对?”
李氏看着儿子那近乎癫狂的眼神,吓得连连后退,拼命摇头。
她想起丈夫徐有德被流放前,喝醉了酒,断断续续的咒骂和哭诉。
她一首以为,丈夫的倒台,只是因为贪心,因为老头子偏心。
但她隐约记得,丈夫好像说过……
“那老不死的……那老不死的为了那个小杂种,他竟然……竟然威胁我,要跑到县衙去,说我不孝,说我要……要逼死他!他要告我!他是要我的命啊!就为了不让我去烦那个小杂种……”
李氏的身体开始发抖。
那时候,她终于明白了。
老太爷不是偏心。
他是狠心!
为了保护徐飞,他可以亲手将自己的长子,送上绝路。
那种不惜一切的决绝,那种宁为玉碎的狠辣,让她不寒而栗。
去求徐飞?
那不是去求情,那是去送死。
徐文彦看着母亲惊恐到失语的模样,那眼中最后一点点疯狂的火苗,也渐渐熄灭了,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烬。
他沉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