腥风血雨。
徐飞抬起头,看了看老学士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拿起那张写满了罪证的表格,仔仔细细地对折,再对折,然后放进一个牛皮公文袋里,用蜡封好了口。
他将公文袋放进自己随身的书箱,锁好,然后才对脸色煞白的老学士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。
“学士大人说的是。”
“典章若有失实,后世修史援引,便会谬以千里。”
“不过,如今己近年关,诸事繁忙,这等小错,还是先封存起来,暂且搁置吧。”
“待来年开春,再做计较也不迟。”
老学士看着那个被蜡封得严严实实的牛皮袋,额角的冷汗终于冒了出来。
他嘴唇哆嗦着,想再说点什么,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絮,一个字也挤不出。
眼前的七岁小儿,脸上挂着纯稚无害的笑容,眼神却清澈得像一汪深潭,看不到底。
那句“暂且搁置”,听在他耳中,不像是妥协。
暂时不落,可也没说永不落下。
何时落下,如何落下,全凭持剑人的心意。
而现在,剑柄,就握在这个穿着不合身吏员服的孩子手里。
徐飞将书箱的铜锁“咔哒”一声锁好,钥匙揣进怀里,动作不急不缓。
他甚至还有闲心拿起桌上的茶杯,吹了吹浮沫,对老学士道:
“学士大人,晚辈看您手都烫红了,还是快些用凉水冲冲吧,留了疤可不好。”
老学士一个激灵,这才感到手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。
他狼狈地收回手,藏进袖子里,看着徐飞的眼睛,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烟消云散。
这哪里是个孩子?这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妖孽!
他灰溜溜地转身走了,脚步踉跄,连背影都透着一股仓皇。
周围几个埋首故纸堆的老翰林,隐约察觉到掌院学士的情绪不对,却又说不出所以然。
只当是老人家年纪大了,不小心被茶烫着了。
有人还关切地问了一句,被老学士不耐烦地挥手挡了回去。
唯有徐飞,低头继续整理那些发黄的卷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