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向那侍女,眸色陡然转厉:“告诉你家主子,崔家大厦将倾。若想保全性命,今夜就带着孩子从西角门走。”
他袖中滑出一枚青铜令牌,“我会安排人接应。”
“还有……”侍女刚接过令牌,又听他压低声音道:“记住,这潭水......越浑越好。”
“大、大人......”侍女脸色煞白,令牌在她手中不住轻颤,“当真要......”
“当然,浑水才可摸鱼。”
崔渊冷笑,以他对那位粗浅的了解,恐怕要不了三五日,抄家的诏令就会下来了。
“况且,你以为你家老爷为何会暴毙?迟则生变,今夜不走,便再也走不了了。”
也怪崔家近来太过得意,他三番西次登门示警,那些蠢货却只当作耳旁风。
就连他都不敢碰科举这根要命的弦,他们倒好,不仅动了手,还想玩杀人灭口的把戏。
若是做得干净利落也就罢了......偏偏让那个寒门举子活着回来了,还告到了衙门。
前夜手下来报时,他就知道要坏事了。
可没想到,天子动作这么快,当夜崔府便被搅得一团乱。
崔渊唇角噙着三分讥诮,七分冷意。
崔氏虽己大厦倾颓,可龙椅上那位,岂会就此收手?
首届大比,便是市井小儿都知晓其中利害。
没看见那些簪缨世族个个噤若寒蝉?
连平日里最跋扈的几家,此刻也都规规矩矩地等着放榜。
都在暗地里盘算着将庶女、旁支嫁过去。
偏生崔桨那个蠢物,买卖不成竟然首接掀桌子,他不死,谁死?
“奴婢……奴婢定当一字不差转告主子。”侍女战战兢兢地退下。
崔渊回府后立即召来管家崔明,低声吩咐几句,崔明便躬身退下,去安排接应事宜。
殊不知,他精心挑选的人马里,一个面容普通的家仆借着尿遁,偷偷扯下一片衣角,咬破手指,写下几个血字。
随后,将其收进袖袋,趁着众人忙碌之际,将它塞进了一个洒扫的老仆手中。
那老仆感受着手中之物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借着夜色的掩护溜出府门,七拐八绕后,最终叩响了大理寺少卿郑晓府邸的角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