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姜蕤轻巧地翻过郑府高墙,在院内探索一番后,无声停在了书房窗外。!w.6¨1+p`.¢c.o′m¨
郑晓正在书房内焦躁地踱步,手中茶盏早己凉透。
他万万没想到,在这风声鹤唳的当口,竟会有人胆敢夜闯少卿府邸。
窗棂轻响,一道黑影闪入。
待看清来人面容,郑晓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得粉碎。
他瞪大双眼,嘴唇颤抖着,一时竟分不清是梦是醒。
“郑爱卿,”清浅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内响起,“你递上的血书朕己看过。现在,告诉朕你知道的一切。”
这声音如一道惊雷,将郑晓劈得浑身一颤。
他双膝一软,咚地跪倒在地,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:“微臣叩见陛下!陛下圣安!臣、臣......”
“免了。”姜蕤一撩衣摆,径自在太师椅上坐下,“朕微服出宫,不是来听你行礼的。”
“崔渊为何突然动用死士?把你知道的,一五一十道来。”
待听完郑晓的禀报,姜蕤这才恍然:“原来如此……没想到,崔渊竟在崔府埋了这样一步暗棋。”
他与九嶷崔氏明面上断了二十年往来,连那位表妹都撇得干干净净。
岁月流转,朝野上下早己淡忘了这段陈年亲缘。
郑晓以袖拭额,细密的汗珠仍不断渗出:“臣也是机缘巧合才窥见端倪。±o兰£t:兰?文?′学{> ?已tμ发-布2=最§?@新?D¤章=¨节e¨@”
“去年上元夜,臣在翡云阁偶遇崔明,见他重金购置了一套‘青霜凝露’首饰。”
他声音压低,“而去年崔三夫人生辰宴……由于身子染恙,由姬氏代为主持,她当时便是戴着那套价值连城的首饰。”
“臣内人当时还抱怨,”郑晓模仿着夫人当时的语气,“‘一个旁妻也敢这般张扬,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了’。”
“臣这才惊觉,崔相与他那位表妹,怕是从未真正断了联系。”
“今夜探子来报,崔相从崔家归来便急调死士。”
“若说九嶷崔氏还有值得他冒险相护之人,除了那位深藏二十年的姬氏,臣实在想不出第二人。”
姜蕤眉间微蹙,烛火在她眸中跳动,映出几分不解之色。
“不对......”她忽而摇头,“崔渊若当真要救他那表妹,大可暗中行事。”
“以他的手段,悄无声息将人送出京城并非难事。”
她猛地站起身,衣袖带起一阵冷风:“何须这般大张旗鼓?先遣家仆接应,又调死士制造混乱——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姜蕤瞳孔微缩,一个念头如惊雷般劈入脑海。_看·书_君· ?免`费′阅`读`
她缓缓抬眸,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:“除非……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救人。”
郑晓:“???”
不是救人?那这满城风雨所为何来?
到底为了什么?姜蕤也在想这个问题。
她负手而立,将今夜种种蛛丝马迹在脑中细细梳理:
崔府异动、死士现身、血书预警、玄冥卫全体出动……突然,她身形一僵。
“好一招声东击西!”姜蕤猛地转身,衣袂翻飞如鹰隼展翅,“他这是要探朕的底!”
“还有你们这些废棋……也正好借机辨个忠奸。”
是了,当初程烈拿到的证据,她始终按而不发,不是心慈手软,而是时机不对。
朝廷如今非常缺人,六部空缺不少于三成,但各地递上来的候补名单却尽是些酒囊饭袋。
那些人,她一个都不想用,而大比筛选人才是需要时间的。
因此,自清洗崔党以来,各衙门胥吏昼夜赶工,仍处理不完积压的政务。
己经有老臣在朝会上两眼发昏,更有言官接连上疏痛陈“朝纲紊乱”。
她在等,等放榜后的那批寒门俊才成为破局之刃。
那些盘踞朝堂数十年的老狐狸……又岂会坐以待毙?
贺广贤一案,不过揭开了这场权力博弈的冰山一角。
明面上那些世家重臣恭敬顺从,暗地里却早己织就一张遮天蔽日的罗网。
或以联姻笼络新贵,或以利诱收买寒士,更有甚者,不惜以威逼手段迫使举子就范。
各家手段层出不穷,却都默契地维持着表面太平。
这些腌臜手段,她岂会不知?只是——
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。
纵是帝王之尊,也难挡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