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无聊又肮脏的闹剧。
她用手帕捂着鼻子,仿佛这里的血腥和死亡污浊了她的气息。
“瞧瞧这晦气。好好的一个人,怎么就想不开呢?偷了东西,还畏罪自尽,真是死不足惜。”
她向前走了两步,停在牢房门口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失魂落魄的向榆,“向榆,看见了吗?这就是贱婢的命。骨头再硬,命也是贱的。老天爷都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人。”
“你啊,就该认命。老老实实给本宫当药引,给皇上制香粉,才是你的本分。别整天想着些不该想的,连累了旁人,最后落得如此下场。”
她故意拖长“下场”两个字,带着浓重的幸灾乐祸。
一旁的尹贵人,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笑意,那笑意甚至带着点欣赏的意味。
她声音依旧温温柔柔,却像毒蛇吐信,“贵妃姐姐真是好手段。这皮肉之苦,哪里比得上这诛心之痛来得刻骨铭心?”
“让她亲眼看着在乎的人,为了护着她,受尽折磨,最后惨死眼前。这滋味,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。这比直接打在她身上,可解气多了。”
她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,精准地刺向向榆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
蓉贵妃听了这话,脸上的得意和舒爽再也掩饰不住。
那股憋屈了好几天的恶气,终于畅快地吐了出来。
“妹妹说的是。”蓉贵妃心情大好,慵懒地挥了挥手,仿佛在驱赶什么苍蝇,“这贱婢偷盗御赐之物,事情败露,畏罪自尽,证据确凿,罪有应得。就这么定了。”
她草草地宣判了阿萝的结局,盖棺定论。
“来人,把这脏东西拖出去,扔到乱葬岗去。省得污了本宫的眼,也脏了这宫正司的地界。”
她最后瞥了一眼如同石雕般的向榆,眼神轻蔑如同看一只蝼蚁,“至于你,向榆。私闯宫正司,违抗圣意静养之令,本宫念在你初犯,又受了惊吓,这次就不追究了。滚回你的地方去,好好养伤。”
她特意加重了“养伤”两个字,带着浓浓的讽刺,“给皇上制香粉才是你的头等大事。香粉要是制不好,哼,这贱婢的下场,就是你的前车之鉴,好自为之吧。”
说完,蓉贵妃像是嫌恶这里的晦气,冷哼一声,扶着宫女的手,转身婷婷袅袅地离开。
环佩叮当声渐渐远去。
几个粗使太监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,带着一种处理垃圾般的冷漠。
他们粗暴地掰开向榆死死抱着阿萝的手。
“不要,别碰她!”
向榆发出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呜咽,身体本能地抗拒着,想要护住怀里冰冷的身体。
但她的力气早已耗尽,如同风中残烛。
太监们轻易地将阿萝残破的身体从她怀中夺走,毫无怜惜地拖向牢房外更深的黑暗。
向榆的手徒劳地在冰冷的空气中抓了一下,最终无力地垂下。
她依旧跪坐在冰冷肮脏的地上,维持着那个怀抱的姿势。
泪水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,顺着她苍白如死的脸颊疯狂滚落,砸在身下那片暗红的血泊里,却激不起一丝涟漪。
巨大的悲伤,和灭顶的自责,如同永夜降临,将她彻底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