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榆一夜之间成了御前大宫女,更被赋予了“御用女医”的头衔。
得了圣旨的向榆,心头那块压了许久的巨石终于松动了几分。
她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,履行她作为“御用女医”的第一项职责:给皇帝把脉调养。
在禅房内,向榆摒息凝神,指尖搭上萧彻冰冷的手腕。
脉象沉滞,弦而有力,显是肝气郁结、心火亢盛到了极点,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。
她不敢深究那些血腥往事,只默默记下脉象,开了些最稳妥的方子。
眼下,稳住皇帝的情绪才是顶顶要紧的事。
禅房幽暗,唯有几缕晨光从窗棂缝隙挤进来。
时间在寂静中流淌。
萧彻的目光缓缓落在近在咫尺的少女身上。
前几日还被绝望浸透得黯淡无光的向榆,似乎被清晨那缕风彻底吹散了颓唐。
此刻跪坐在他榻前的少女,背脊挺得笔直,神色专注而沉静。
低垂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,在莹白的脸颊上投下温柔的弧影。
晨光吝啬地描摹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,鼻梁秀挺,唇色是淡淡的樱粉。
褪去了愁苦的重负,那份属于世家贵女的灵秀之气,如同拂去尘埃的明珠,悄然透出温润的光华。
萧彻的心口,像是被那晨光里一根极细的羽毛,不轻不重地撩了一下。
他恍然记起,曾经的云家世代为医,出了三任太医院院首。
只是那年云父断错太后病症,这才锒铛入狱,连累了云家众人。
连同这个弱女子,被迫进宫为奴。
原来,眼前这个恭敬谨慎,为他诊脉的女子,在入宫为奴之前,也曾是京城里被父兄捧在手心,无忧无虑的贵女千金。
就在这片刻的走神间,向榆收回了诊脉的手指。
她依旧垂着眼,声音平稳清晰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医者笃定,“陛下脉象沉弦,郁火内炽,单凭汤药疏导恐需时日。若要尽快平复心绪,舒缓肝气,臣女以为,辅以金针刺穴之法,见效会更快些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只是,施针需脱去上身衣物,方能精准寻穴。”
“脱衣?”
萧彻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