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榆布满血污和泥土的手,终于扒住了空隙的边缘。¢秒?章¨节+小/说!网^ ?首`发′
她用肩膀抵住一块凸起的断木,象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,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,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猛地向外一挣。
“嘶啦!”
衣帛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格外清淅。
半边身体终于探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死亡空间。
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,夹杂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呼喝和哭喊。
外面混乱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生疼,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。
向榆瘫倒在废墟边缘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贪婪地呼吸着这劫后馀生的空气。
她费力地抬起头。
眼前是触目惊心的景象:曾经巍峨的大雄宝殿楼阁,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,扭曲的梁木、破碎的琉璃瓦、散落的家具残骸,交织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。
远处,人影晃动,哭喊声、命令声混杂着伤者的呻吟,像潮水般涌来。
向榆沾满灰土和血污的脸上,缓缓地扯开一个冰冷的弧度。
那不象笑,倒象是某种凶兽亮出的獠牙。
她的目光扫向那片吞噬了小路子的瓦砾堆。零点墈书 首发
不行。
小路子不能留在这里,和这些冰冷的石头作伴。
无论如何,她都要把他带出来,好好安葬。
向榆咬紧牙关,强忍着几乎散架般的剧痛,手脚并用地爬回那堆狰狞的瓦砾旁。
手指不顾一切地抠进碎石缝隙,磨破了皮,渗出血珠,却只勉强掀动了几块小石头。
那些沉重的断梁和巨大的碎石,根本不是她这残破之躯能撼动的。
向榆的视线扫过混乱的现场,精准地落在远处那几个正奋力撬动石板的禁军身上。
他们有力气。
她走过去,调整了一下姿势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,尽管满身血污泥泞。
然后,她朝着那个方向扬声,“那边的军爷。”
几个禁军闻声诧异地回头。
向榆眼眸攥着泪,语气有些哽咽,“我的弟弟被瓦砾压住,不幸身亡,能否劳烦官爷帮帮忙,将他挖出来,小女也可以将他安葬。”
说着,她还沾了沾眼角的泪水。
离她最近的那个禁军看清她的宫女服色和惨状,也有点心生不忍,“这位姑姑,不是我们不肯帮你,只是上头下令,让我们将所有贵人挖出来,实在没空能帮你了。·白.:?马{&书\??院1?. (^追′最;]新章|节%”
另一个禁军却直白道,“姑姑休怪我说话难听,你既然是个宫女,弟弟估摸着也是奴,我们连贵人都来不及安葬,哪里还顾得上这贱奴啊,姑姑也莫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。”
向榆心中又是阵阵刺痛,尊卑体统一向拜高踩低,她又不是第一天知晓。
只是今日之痛,格外刻骨铭心。
她伸手掏进怀中,想要取出所有积蓄,希望能换小路子一个入土为安。
“吵什么?”
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阳光质感。
围着向榆的禁军们闻声,脸色微变,立刻躬敬地退开两步,齐声行礼:“参见裴大人。”
向榆循声望去。
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分开人群走了过来。
来人竟是提督五营统领,广平侯世子,裴临羽。
他穿着一身利落的墨色劲装,勾勒出挺拔劲瘦的身姿,步履矫健。
虽是在这满目疮痍的废墟中,却难掩他身上那股蓬勃的少年风华气息。
他的视线停留在向榆面上。
尽管她脸上布满灰土和干涸的血迹,发髻散乱,衣衫破损,但那份清丽的五官轮廓和此刻眼中强忍的悲恸与倔强,依然让人心头一震。
“怎么回事?”裴临羽开口问道,声音清朗,目光依旧落在向榆身上。
向榆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和心里的屈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