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桃，瞥见箫妄言腰间挂着的拨浪鼓——鼓面虎娃的笑眼被重新描过，眉心多了颗红点，分明是照着小石头画的。

谢砚舟从正厅走出，手中捧着个朱漆食盒：“母亲让把这盒月饼送去大哥房里。”

他指节轻叩食盒，暗纹与五亭桥青铜机关的纹样一致，“张诚已将人皮图谱封存大理寺，鬼面人余党昨夜已被一网打尽。”

谢砚辞的房门忽然打开，吴清芙端着药碗走出，素衣外披着件谢砚辞的墨色外袍，袖口露出的月牙形旧疤已敷上新鲜的拔毒膏。

“谢公子醒了，”她将药碗递给谢砚舟，指尖蹭过食盒上的桂花纹，“说要亲自给林姑娘送月饼。”

林姝玥挑眉，与谢砚舟对视一眼。屋内传来谢砚辞的咳嗽声，竹笛搁在枕边，笛孔里塞着干桂花——正是吴清芙发间那支银簪的另一瓣。

“吴小姐，”谢砚辞的声音隔着门传来，“那半幅桂花帕……”

“在这儿。”吴清芙从袖中取出帕子，残片上的血渍已化作淡金色花纹，“昨夜用拔毒膏浸过，倒像是朵并蒂莲。”

她忽然转身，银簪上的半朵桂花晃得晨光细碎，“谢大人，林姑娘，我先回绣坊了。”

瘦西湖的晨雾刚漫过九曲桥，谢府门环便叩出清响。来者是太子府的亲随，玄色劲装外披着墨绣披风，袖中滑出的并非明黄卷轴，而是一方用麒麟纹封蜡的素白信笺。

信笺展开时，苏桃桃手里的兔子灯“啪嗒”落地，竹骨惊飞了檐下挂着的画眉。

那鸟儿扑棱着掠过谢砚舟肩头，正撞见他指尖将一枚鲛人泪珠花别进林姝玥鬓边。

“谢大人要出门吗？”她拽住林姝玥的衣袖，孕肚不慎蹭到亲随腰间的蹀躞带，“承欢想让姐姐带着小石头一起去玩。”

林姝玥望着谢砚舟，见他指腹在珠花上轻轻一按——幽蓝的珠光里似有血丝流转，恰与她腕间那道验尸留下的薄茧相衬。

从前握柳叶刀的触感还残存在肌理间，此刻却被他指温熨得发烫。

“鲛人泪遇血方凝。”他压低声音，让珠花的微光映进她眼底，“这朵珠花浸过你我的血，往后贴身戴着。”

亲随垂首退至月洞门时，袖中那方信笺仍在谢砚舟掌心攥着。素纸上太子的亲笔字迹尚未干透，末尾那句“待荷池风定，当扫径候君”被指腹摩挲得发潮，倒像是谁在宣纸上洇开了半朵水墨莲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