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的遗物呢?”谢砚舟问,“可有留下什么书信诗稿?”
“都烧了,”老鸨连忙道,“姑娘临终前嘱咐,要把她的东西都烧了,免得惹是非。”
林姝玥却注意到老鸨袖口露出的一截红绳,上面挂着个小巧的绣囊。那绣囊的纹样,正是诗笺上的海棠花。她不动声色地绕到老鸨身后,眼疾手快地摘下绣囊:“这是什么?”
老鸨惊呼一声,想去抢,却被箫妄言拦住。林姝玥打开绣囊,里面掉出半张宣纸,上面是与赵文轩手中那半首诗相连的后两句:
“忍将心事付瑶琴,
弦断有谁听?”
字迹与诗笺上的一模一样,只是末尾多了个泪痕般的墨点。
“云袖姑娘根本不是病逝的,对不对?”林姝玥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她是被人害死的,这半首诗,就是她的绝笔!”
老鸨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:“大人饶命!夫人饶命!我说,我全说!”
原来,云袖本是书香门第之女,因家道中落被卖入闻香阁。她才貌双全,尤擅抚琴,与赵文轩相识后,两人情投意合,私定终身。
赵文轩曾许诺会为她赎身,却不料家中早已为他定下顾如眉。云袖得知后悲痛欲绝,写下这整首诗,托老鸨交给赵文轩,不料却被苏曼娘截胡。
苏曼娘威胁老鸨,若敢泄露此事,就让闻香阁关门大吉。不久后,云袖便“病逝”了,据说是苏曼娘派人下的毒手。
“苏曼娘为何要杀云袖?”谢砚舟追问。
“因为……因为云袖有了身孕,是赵少东家的!”老鸨哭道,“苏楼主怕这事传出去,坏了她妹妹的婚事,更坏了听风楼的名声,就……就找人给云袖灌了堕胎药,结果……结果没灌成,云袖姑娘自己撞墙死了!”
真相如同一记重锤,敲在众人心上。林姝玥握着绣囊的手微微颤抖,她想起赵文轩尸体上那两处钝器伤,想起顾如眉绣鞋上的淤泥,一个更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。
“立刻回听风楼!”谢砚舟当机立断,“顾如眉有重大嫌疑!”
当谢砚舟等人回到听风楼时,天色已完全黑了。苏曼娘姐妹被带到前堂,顾如眉脸色灰败,眼神空洞,早已没了白天的哭哭啼啼。
苏曼娘则强作镇定,只是紧握的双拳出卖了她的紧张。
“顾如眉,”谢砚舟坐在主位,声音冷冽如刀,“云袖姑娘有了赵文轩的孩子,这事你可知晓?”
顾如眉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震惊,随即又化为绝望:“我知道……文轩告诉我的,他说他对不起我,也对不起云袖……”
“所以你就杀了他?”
“我没有!”顾如眉尖叫道,“是他自己要死!他说云袖是被我姐姐害死的,他要去报官,要让姐姐偿命!我求他不要去,他不听,还说要休了我,给云袖和孩子一个名分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带着无尽的悲怆:“我好不容易才嫁给他,我不能没有他……我求他,他却推开我,说我和姐姐一样狠毒……我一时情急,就……就拿起井边的石杵,朝他背上砸了过去……”
“然后呢?”林姝玥追问,目光锐利如剑。
“然后……然后他转过身,看着我,眼里全是失望……他说,‘如眉,你怎么也变得这么狠……’”
顾如眉的眼泪汹涌而出,“我怕他去报官,怕姐姐出事,就……就解下井边的麻绳,勒住了他的脖子……”
真相终于水落石出。顾如眉因爱生恨,又怕姐姐杀人的事情败露,一时冲动之下,杀害了自己的丈夫。
而苏曼娘为了掩盖妹妹的罪行,先是试图将死因伪造成溺水,又在谢砚舟查案时百般掩饰。
“带下去!”谢砚舟猛地一拍惊堂木,“顾如眉因妒杀人,罪证确凿,押入大理寺天牢!苏曼娘知情不报,包庇罪犯,一并收押!”
衙役们上前,将面如死灰的苏曼娘姐妹带走。前堂只剩下谢砚舟、林姝玥和箫妄言三人,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脂粉气。
“唉,”箫妄言叹了口气,“好好的一桩婚事,就这么毁了。”
林姝玥没有说话,她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。听风楼的喧嚣早已散去,只剩下几个衙役在收拾现场。她想起云袖姑娘的那半首诗,想起赵文轩眼中的失望,心中五味杂陈。
“回去吧。”谢砚舟走到她身边,轻轻握住她的手,“桃桃还在等我们。”
三人走出听风楼,街上的灯火已稀疏。马车驶回易华院时,已是三更时分。苏桃桃果然还在廊下等着,桌上的菌菇汤还冒着热气。
“回来了?”苏桃桃迎上来,看着他们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