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疼。”
“我把小熊按在妹妹的脸上。”
“我看着墙上的钟。妈妈说,一圈是六十分钟。一个小格是一分钟。”
“我等分针走了五个小格。”
“妹妹一开始还动。后来就不动了。”
“我怕她还没‘解脱’,又多等了一会儿。”
方然向后挪了挪椅子。
他仿佛要远离某种无形的冰冷辐射源。
他办过很多案子,听过很多残忍供述。
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,让他脊背汗毛倒竖。
“然后呢?”李西的追问,像在逼迫他首面深渊。
“然后,我抱着她。像妈妈过去抱我一样。在屋子里走了很久。等她身体都凉了,我才把她放在床上。”王雅婷的声音很细弱,但每个字都清晰可辨。
她说:“我把小熊藏进书包。爸爸妈妈回来,就找不到了。”
“我等他们回来了,才开始哭。”
“我说,妹妹睡着了,怎么叫都叫不醒。”
王强和张兰回家,发现的不是“意外”。
那是一个冰冷,精心布置过的现场。
他们在医院闹事,一口咬定医疗事故。
不是为了讹钱。
而是他们不敢,或者不愿相信。
真正的凶手,是他们的另一个女儿。
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场能用钱解决的意外,也不愿面对自己亲手制造出的两个怪物。
一个被虐待致死。一个被逼成杀人凶手。
“小雅,”谭逸的声音有些颤抖。他问:“这些事,只有你知道吗?”
王雅婷摇头。
接下来的话,让李西和方然感到案件性质,再次被颠覆。
“妈妈厂里的张阿姨知道。”
是那个提供线索的工段长刘姐吗?不,刘姐姓刘。
“哪个张阿姨?”方然追问。
“张芳阿姨。她来过我们家。她看见爸爸打我。也看见妈妈不给妹妹换尿布。”王雅婷回忆。
她说:“她偷偷跟我说,我做的对。她说爸爸妈妈是坏人。死了个小的,他们就会对我好一点了。”
李西脑中嗡的一声。
“还有呢?”
“还有医院的那个护士姐姐。”王雅婷说:“上次妹妹从水里被救回来。那个护士姐姐问我,是不是我做的。我点头了。她摸了摸我的头。她说我别怕。”
李西瞬间明白。
医院监控显示,那对夫妻抱着孩子进来。
始终有几个护士“劝说”他们。
实则像将他们围堵在分诊台,不让他们进入诊室。
最初几个目击证人,包括工段长和几个护士。
她们的回答都显得犹豫不决,刻意回避。
都刻意将矛头引向王强夫妇,绝口不提他们还有一个大女儿。
这不是疏忽,这是一种沉默,一种扭曲,一种自以为是的“保护”。
她们看到小雅身上的伤,看到这个家庭的悲剧。
当更大的悲剧发生,她们基于一种朴素又可怕的正义感,联手做出选择。
她们选择保护那个活着、可怜、同时也是凶手的女孩。
她们选择将所有罪责,都推给那对同样可恨的父母。
会客室里,只有王雅婷捧着水杯,小口啜饮的轻微声响。
李西起身。
他走到窗边,背对所有人。
方然也站起来,他走到李西身边。
他嘴唇动了动,一个字也说不出。
他最后问了一句:“李队,接下来怎么办?”
李西没有回头,他也没有回答。
他缓慢握紧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