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下举枪的右手，枪口朝下。目光甚至没有落在吉本贞次身上，而是如同冰冷的探针，缓缓扫过对面那群噤若寒蝉的日军士兵。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士兵，都感觉如同被无形的毒蛇舔过脖颈，下意识地低下头，不敢与之对视。

他迈开脚步。

军靴踩在坚硬的冻雪上，发出“咯吱…咯吱…”的轻响。声音不大，却如同踩在每一个日军士兵的心跳上。他穿过那片真空地带，走向日军方阵。所过之处，抗联战士如同分开的潮水，无声地让开道路，眼神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。杨靖宇微微颔首，目光中满是信任与期待。

墨离鹰一首走到吉本贞次面前三步之遥，才停下脚步。他的身高并不占优，但那居高临下般的冰冷目光，让吉本贞次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猛虎盯上的肥硕老鼠。

“吉本贞次。”墨离鹰的声音终于响起，不高，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，字字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中。“奉天特务机关长。昭和十二年，下令抓捕并秘密处决奉天爱国学生十七人。昭和十三年，策划并指挥对辽南抗联根据地的‘三光’扫荡，屠杀平民三百余。昭和十西年，亲自监督向新京731部队输送‘马路大’（实验材料）一百二十名…” 他每说一句，吉本贞次的脸色就白一分，身体抖得如同筛糠。

“你…你血口喷人！污蔑！这是污蔑！”吉本贞次尖声嘶叫，试图用音量掩盖恐惧。

墨离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，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温度，只有洞穿一切的漠然。他不再看吉本贞次，目光转向那群眼神惊恐、士气彻底崩溃的日军士兵。

“你们。”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日军士兵耳中。“放下武器，接受整编，是条活路。跟着他…” 墨离鹰用下巴随意地指了指面无人色的吉本贞次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。“死路。”

话音落下的瞬间！

墨离鹰垂落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抬起！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！手中赫然多了一枚边缘磨损的帝国马克银币！

“叮！”

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！

那枚银币如同被赋予了生命，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银色流光，精准无比地射向吉本贞次胸前佩戴的那枚象征少将军衔的菊花徽章！

噗！

一声轻微的、如同熟透果实破裂的闷响！

坚硬的金属菊花徽章中心，瞬间被银币洞穿！银币去势不减，带着徽章的碎片，狠狠钉入吉本贞次左胸心脏位置！

吉本贞次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！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汩汩冒血的孔洞，又看看墨离鹰依旧平静无波的脸。肥胖的身体晃了晃，喉咙里发出“嗬…嗬…”的漏气声，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黯淡，如同推倒的朽木，轰然向后栽倒在雪地里！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积雪。

秒杀！又是毫无征兆的秒杀！

这一次，就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！用一枚轻飘飘的银币，洞穿了心脏！

“啊——！”

“将军！”

“魔鬼！他是魔鬼！”

日军方阵瞬间炸开了锅！惊恐的尖叫、绝望的哀嚎响成一片！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彻底崩溃！如同雪崩一般，近千名日军士兵惊恐地丢下所有能丢下的东西，帽子、水壶、甚至裹在身上的毯子，哭喊着、推搡着，如同受惊的羊群，不顾一切地转身朝着兵工厂深处和没有抗联战士的方向溃逃！

“缴械！看押！负隅顽抗者，杀！”杨靖宇洪钟般的声音瞬间响起！抗联战士如同猛虎下山，迅速控制局面，收拢俘虏。

墨离鹰看也没看地上吉本贞次那迅速冰冷的尸体。他弯腰，从雪地里捡起那枚沾着鲜血的帝国马克银币，在吉本贞次昂贵的呢子大衣上随意擦了擦。然后，他缓缓转过身，目光越过混乱的溃兵和忙碌的抗联战士，落在了兵工厂深处那巨大、幽暗如同钢铁洞穴的枪械总装车间大门上。

他的脚步再次迈开，不疾不徐，走向那扇象征着东北军工心脏的大门。咯吱…咯吱…军靴踩雪的声音，如同最后的清场钟声。

身后，是崩溃的溃兵和雪地上的尸体。

身前，是冰冷的钢铁巨门和崭新的战场。

风雪呼啸，吹动他敞开的衣襟。

寒锋点卯，奉天易主。

而清算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