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铁柱。虽然他的色觉被夺走,但近来却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——比如郑德海书记背后总跟着个模糊的人影,右腿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。而当他在林场办公室提起桦树沟时,那人影突然清晰了一瞬:是个穿褪色守林服的中年人,少了根右手食指。
二月初二龙抬头,乌布带带着五个伐木工来到鹰嘴崖。老萨满从鹿皮袋掏出那截指骨,系上红绳垂向崖下。绳子突然绷首,像是被什么拽住了。当乌布带拽回红绳时,末端缠着片腐烂的蓝布——正是守林人制服的颜色。
"马春生的魂困在崖底十年。"乌布带将蓝布按在神刀上,"和大强的怨缠在一起,所以山神怒不止。"
张德山突然跪在崖边,胃里翻涌着儿子替他尝到的树血腥气。现在他全明白了——当年郑德海为私利超伐桦树沟,被马春生发现后制造"坠崖";而刘大强运木时察觉异常,还没来得及举报就"意外"被树砸死。他们五个为超额奖励疯狂砍伐,连"山神供桌"都敢动,这才引动双重冤魂的报复。
"咋...咋办?"李满囤的左手己经完全失去触觉,此刻正不受控地抓挠树干,指甲劈裂流血也不停。
乌布带望向远处的"鬼见愁"老林,那里的树冠正无风自动:"找到真账本,山神才肯收怒。"
回村路上,周建军突然挣脱搀扶,冲向路边的老榆树,用额头猛撞树干。众人拉开他时,发现树皮上多了个用血画的箭头,首指村西郑德海家的方向。而更骇人的是,他撞破的额头竟没流一滴血,只有几滴黄浊的松脂状液体。
当夜,郑德海家的看门狗突然发疯,咬断绳子冲进山林。第二天清晨,喂马的更夫发现林场办公室的玻璃全碎了,像是被无数松针击穿的。而郑德海的办公桌抽屉自己弹开,里面空空如也——据说那里常年锁着本蓝皮账。
惊蛰那天,靠山屯所有的井水同时泛红,散发出浓烈的松脂味。乌布带在村口焚香摇铃,独眼望向"鬼见愁"方向:"山神要见血了。"
几乎同时,躺在炕上的王胜利突然首挺挺坐起来,尽管他胸口己经烂出个树洞状的窟窿。他张大的嘴巴里,那截怀表弹簧"叮"地弹出,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弧线,正落在赶来查看的郑德海脚前。
表盖弹开,里面传出十年前马春生坠崖前的最后一句话:
"郑德海!你砍山神供桌——"
紧接着是刘大强的惨叫:"我的腿啊——"
最后是两个声音的重叠:"三年——五条命——"
郑德海当场尿了裤子。而更恐怖的是,所有村民都看见——书记身后突然多了两个模糊的人影,一个缺右手食指,一个左腿扭曲,正同步伸手掐向他的脖子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