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梦中更鲜活，甚至能看见蛆虫在他眼窝里蠕动。

最骇人的是冰柱周围——三十西具冻尸呈放射状跪拜，每具尸体嘴里都伸出条参须，连接着中央的红参。冯老三认出最近那具是金老板，他的蛆虫身体己经冻僵，眉心痣的位置破了个参形的洞。

"参王祭。"杜秋娘的声音发颤，"李双全用三十西条人命养这株血参。"

她突然割破手腕，把血涂在铜镯上。镯子发出诡异的红光，照亮了冰柱底部——那里冻着个玉盒，盒里是半截啃过的红参。

"当年崔长顺挖到的是对参，阴阳双生。"杜秋娘的铜镯贴上冰柱，"阳参被李双全吃了，阴参就变成索命的咒。"

冰柱"咔咔"裂开缝隙。老崔头的眼皮突然颤动，参须从冰缝里钻出，蛇一样缠住冯老三的左手。红纹遇到参须，顿时像烧红的铁线般亮起来。

"他认你的血！"杜秋娘把铜镯套上参须，"你爹当年是参帮的'断须人'，这冰镐本该他来插。"

冯老三这才明白，为什么老崔头独独找上他。他爹临终前死死攥着冰镐不放，原来不是执念，是未尽的职责。

参须越缠越紧，冯老三的左手开始结冰。他咬牙抽出怀里的冰镐，镐尖对准红参主根。就在挥下的瞬间，整个冰窖响起凄厉的嚎叫——三十西具冻尸同时睁开了眼！

冰镐斩断红参的刹那，冯老三看见了三十西年前的真相：李双全在热参汤里掺了蛊虫，崔长顺喝下后五脏俱焚；蛆虫从内往外啃食时，李双全用冰镐把他钉在树上；红参吸饱人血后突然暴长，参须刺穿李双全的眉心......

"啊——！"冯老三的惨叫与回忆中的崔长顺重合。断开的红参喷出大量血水，浇在冰柱上竟腾起血色蒸汽。老崔头的尸体迅速腐烂，最终只剩那件灰袄飘在血水里。

杜秋娘拽着冯老三往外跑，身后的血水像活物般追来。他们刚冲出庙门，整座参王庙突然坍塌，激起漫天红雪。冯老三瘫在悬崖边，发现左手红纹变成了参须形状的疤，而掌心里多了粒红豆大的参籽。

"还没完。"杜秋娘望着他掌心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"参咒入髓，要么你变成下一个李双全，要么......"

她没说完，因为冯老三突然掐住自己脖子——有东西正从他喉咙里往外爬！杜秋娘急忙用铜镯撬开他嘴，一条沾血的参须"嗖"地缩了回去。

一年后的冬至，靠山屯来了个收山货的商人。他穿着簇新的羊皮袄，却总在雪地里光着手刨东西。有孩子看见他后颈有块铜钱大的疤，疤上结着霜。

杜秋娘站在村口老榆树下，望着冯家新盖的瓦房。屋里传出婴儿啼哭，接生婆慌慌张张跑出来："杜仙姑快去瞧瞧！孩子手心长、长了个东西......"

杜秋娘进屋时，看见冯老三媳妇瘫在炕上，而襁褓中的婴儿正把玩一段血红的参须。那参须连接着婴儿掌心，随着呼吸微微搏动。

窗外，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。老榆树的枯枝上，不知何时挂了件灰布棉袄，在风里轻轻摇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