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花江的水在立秋后变得格外清冽，赵满仓蹲在江边青石上修补渔网，手指粗粝得像老树皮。′衫?叶/屋. \更′辛!醉`筷/他今年五十八，打了一辈子鱼，背脊弯得像张拉满的弓。远处传来王二癞扯着破锣嗓子唱二人转的动静，搅得芦苇荡里的野鸭子扑棱棱飞起一片。

"满仓叔！快看江心！"隔壁家栓子突然指着河面大叫。

赵满仓眯起浑浊的眼睛。江心处翻起一团巨大的水花，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，像是有人往水里倒了桶朱砂。他扔下梭子就往木船跑，多年的经验告诉他，这绝不是普通鱼群。

船桨拍碎水面时，赵满仓闻到一股腥甜味。这味道他熟悉，二十年前发洪水时，上游冲下来一具棺材，开盖时就是这种腐烂的甜香。他打了个寒颤，手却稳稳撒下渔网。网绳突然绷首，险些把他拽进江里。

"是鳇鱼！"栓子在岸上跳脚，"少说百来斤！"

赵满仓的破船被拖得打转，船帮磕在暗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^咸~鱼^墈_书~罔\ _哽!歆.嶵+哙?他摸出腰间的牛角刀，这是当年鄂伦春猎人送他的，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。当鱼尾第三次拍出水面时，他瞅准机会扑上去就是一刀。

血雾喷了他满脸。那鱼竟发出婴儿般的啼哭，震得他耳膜生疼。等挣扎平息，赵满仓才发现这鱼大得邪门，鳞片泛着青铜色，鱼鳃处竟长着几缕白色长毛。

回村时天己擦黑。听说赵满仓捕到巨鱼，半个村子都挤到他家土坯房前看热闹。王二癞拎着半瓶散白干，醉醺醺地往鱼身上泼，"这玩意得炖酸菜，够咱喝三天！"

赵满仓没搭理他，蹲在磨刀石前霍霍地磨着砍刀。女人们突然尖叫起来——鱼肚子剖开的瞬间，一团金灿灿的东西滚了出来。

"是金镏子！"王二癞的醉眼一下子亮了，扑上去就要抢。

赵满仓用刀背敲开他的爪子。沾满黏液的金戒指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，内圈刻着蝇头小楷：林秀兰 1931。?E-Z?暁-税_枉^ +勉?废+粤!渎·他心头猛地一跳，这名字听着耳熟。

"林秀兰？"关三爷的烟袋锅在门槛上磕得啪啪响，"那不是伪满时候老林家的闺女么？"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，"当年日本人占了林家大院，后来......"话没说完就被他儿媳拽走了。

当晚赵满仓做了怪梦。月光透过窗棂，把土炕照得像浸在牛奶里。穿蓝布旗袍的姑娘站在炕沿，两根油亮的辫子垂在胸前，发梢系着褪色的红头绳。

"赵大哥，戒指还给我爹吧。"姑娘说话带着水音，手指像江边的芦苇般细白，"就埋在老宅的枣树下......"

赵满仓惊醒时，发现戒指正在枕边发着微弱的红光。窗外传来"笃笃"的敲击声，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门板。他抄起顶门杠冲出去，只看见月光下的雪地上，一溜湿漉漉的脚印从江边延伸到他门前，脚印间还连着蹼一样的薄膜。

第二天全村都知道了金戒指的事。王二癞带着酒气堵在江边，"满仓叔，听说那金镏子能换两头牛？要不......"

"滚犊子！"赵满仓把船推下水。他今天要去上游的老河湾，关三爷说那里原先有座林家大院。

船行至葫芦口，江水突然变浊。岸边歪着半截青砖墙，墙缝里长着胳膊粗的山里红。赵满仓想起梦里说的枣树，抡起镐头就刨。第三镐下去，"铛"地磕到个硬物。

铁匣子锈得只剩个轮廓，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五根金条，每根都缠着红绸布。赵满仓手抖得几乎捧不住匣子——金条上全都刻着"林记"二字，和戒指的笔迹一模一样。

"满仓！快回村！"栓子划着舢板追来，脸白得像纸，"王二癞死了！在江岔子那片芦苇荡......"

王二癞的尸体仰面漂在回水湾，肚子鼓得像蛤蟆，十指深深抠进自己的喉咙。最诡异的是，他天灵盖上有个铜钱大的窟窿，边缘焦黑如同被烙铁烫过。赵满仓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少了半截——正是昨天抢戒指时被刀背敲过的地方。

"戒指呢？"赵满仓问验尸的赤脚医生。

医生摇头。人群突然骚动起来，几个半大孩子指着江面尖叫。浑浊的水流中，隐约可见一道长长的黑影缓缓游过，背鳍划开的水纹里，漂着几缕雪白的头发。

赵满仓当晚把铁匣子供在堂屋的八仙桌上，点了三炷黄香。烟雾缭绕中，他恍惚看见穿蓝布褂的老头作揖致谢，身后站着辫子姑娘。老头缺了右手小指，天灵盖上有个焦黑的洞。

第二天清晨，赵满仓发现供桌上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