缩的姿态,像一只受到极致惊吓后无法舒展的刺猬。
她的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,幅度很小,却持续不断。
脸上泪痕交错,沾湿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,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,仿佛灵魂还未完全从刚才的炼狱中抽离。
她身上的睡裙是夏越给的那件,此刻在袁野家中暖黄的灯光下,显得格外刺眼和不协调,像一件耻辱的囚服。
裙摆下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,那些青紫的指痕和淤伤在柔光下显得愈发清晰刺目,无声地控诉着刚刚经历的暴行。
袁野的目光扫过那些伤痕,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痛得他几乎窒息。
一股暴戾的怒火再次升腾,却被他死死压了下去。
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。
“苏苏…”他开口,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轻柔,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、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。
他伸出手,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,想要拂开她黏在脸上的湿发。
他的指尖还未触碰到她的皮肤,苏禾的身体却猛地一个激灵,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剧烈地瑟缩了一下,下意识地想要躲避。
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恐惧。
袁野的手瞬间僵在半空。
心脏像是被那恐惧的眼神狠狠刺了一刀,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。
他缓缓收回手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将所有的痛楚和酸涩都咽了回去。
“别怕,”他声音更低,更沉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。
“是我。袁野。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回学校,所以我自作主张带你来了我家。别怕,己经安全了。”
他重复着“家”和“安全”这两个词,像是在给她,也给自己确认。
苏禾似乎听进去了。
她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,长长的睫毛颤抖着,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眼帘。
视线终于聚焦在袁野的脸上。
他的脸上也带着伤。
颧骨处有一片明显的淤青,嘴角破裂渗着血丝,额发被汗水和血污黏在一起,显得有些狼狈。
“袁野…”她喃喃地、不确定地叫出他的名字,声音干涩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“是我。”袁野立刻回应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急切,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,“我在。没事了。”
“对不起,明明才跟你说了那样的话,现在还要你来照顾我…”苏禾声音里带着歉意。
袁野正半跪在她面前,小心地用蘸了消毒药水的棉签处理自己手臂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。
听到她这句道歉,他手上的动作猛地顿住。
棉签悬停在渗血的伤口上方,消毒药水刺鼻的气味在两人之间弥漫。
他缓缓抬起头,看向苏禾。
灯光下,她蜷缩在沙发里,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,更显得身形脆弱。
头发凌乱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,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深沉的、自我厌弃的灰败之中。
那句“那样的话”,无疑是指她之前决绝的分手宣言。
一股尖锐的疼痛瞬间刺穿了袁野的心脏,比手臂上任何一道伤口都更甚百倍。
那疼痛里混杂着愤怒、心疼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无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