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了个身。

明天厂里就要开工，这最后一天休假的懒觉，他睡得格外香甜。

鼾声在小小的耳房里均匀起伏，隔绝了外面世界逐渐苏醒的声响。

日头升高，阳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格子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中院里，早起的主妇们已经忙碌起来，淘米声、泼水声、孩童的嬉闹声交织成日常的序曲。

就在这时，两道与这烟火气格格不入的身影，一前一后踏进了垂花门。

前头的是街道办事员小王，二十出头，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中山装。

手里捏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，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，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。

紧随其后的是治安所的陈蜀黍，国字脸，身形敦实，深蓝色的制服和腰间的武装带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两人的出现，像两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，瞬间吸引了中院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。

“秦淮茹同志，李翠芬同志，请你们过来一下。”

小王干事的目光扫过正在水池边，正搓洗衣物的秦淮茹，和刚从屋里出来、手里还拎着个空菜篮子的易大妈李翠芬。

秦淮茹手上的动作顿住了，湿漉漉的肥皂泡顺着冻得微红的手指往下滴。

她直起身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，心里咯噔一下，一种不祥的预感攥紧了心脏。

李翠芬还以为是昨天傻柱，到治安所去找孟队长说明了情况，老易应该是要被放出来了。

后院月亮门处，许大茂正好晃悠出来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。

他正准备去胡同口买早点，一眼就瞧见了这阵仗。

他脚步一顿，三角眼滴溜溜一转，立刻来了精神。

也不去买早点了，抱着胳膊靠在月亮门的门框上，一副看好戏的姿态。

“咳……”小王干事清了清嗓子，打开文件袋，抽出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。

他的声音不高，但在骤然安静下来的中院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