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往外跑。
灶房里己经亮起了昏黄的油灯光。
姜凤英正弯着腰,在微弱的灯光下,用沉重的石臼舂着昨晚泡好的少量糙米。
石杵落下,发出沉闷而单调的“咚咚”声。晨光熹微,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,落在姜氏挽起的靛蓝色粗布袖口上,袖口还沾着昨夜烧火留下的草木灰痕迹。
“娘!”
杨知允蜷在门槛边,一边帮着择昨晚金花姐带回来的荠菜叶,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。
“咱家后山……松林里那些松树,是不是快开花了?”
姜凤英手上的动作一顿,石杵悬在半空,有些疑惑地看向杨知允:“松树开花?松树哪有什么花?就掉些黄粉粉,黏糊糊的,沾一身可难洗了。”
一想起往年这个时候,进山砍柴或摘野菜,衣服上、头发里沾上那些细密的黄色粉末,确实挺烦人。
杨知允漫不经心拨弄着荠菜根须上沾着的泥块。
“前些日子,好像听知淮哥提过一嘴……说镇上有家点心铺子,收一种金黄色的粉粉,叫什么……松花?做的饼子卖得可俏了,有钱人家都爱吃……他还说可惜咱们这边好像不多……”
杨知允小心翼翼地抛出了诱饵。
杨知淮是大堂叔家的大儿子,今年虚岁15,在镇上的药铺里当学徒,他见多识广,搬他出来最有说服力。
果然,姜凤英一愣:“松花?点心铺子?” 姜凤英有些意外。
这烦不胜烦的黄粉粉,还能卖钱?随后将信将疑询问:“知淮真这么说了?莫不是哄你玩的吧?”
灶膛里一根柴火“噼啪”爆开一粒火星,惊得旁边放着糙米的竹篾笸箩晃了晃。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 杨知允低下头,继续择菜。
“就听他说了一耳朵……说是金黄金黄的粉粉,闻着有松树香……娘,后山松树上掉下来的,不就是金黄色的粉粉吗?闻着也有股味儿……”
姜凤英用木勺搅动着锅里开始冒热气的米汤,蒸汽氤氲上来,只听到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雾气里传来:“你这小脑瓜子,成日里都在盘算什么稀奇古怪的?那黄粉粉沾得满身都是,扫都扫不干净,还能做点心?”
话虽这么说,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备,反而带着一丝宠溺。
“娘,试试嘛!” 杨知允抬起头,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姜凤英。
“反正那粉粉不要钱!要是真能换几个铜板,给家里买块盐巴也好啊!我……我和姐去弄,不耽误家里活计!”
杨知允适时地拉上杨金花做同盟。
蒸汽氤氲中,姜凤英看着杨知允跃跃欲试,随即心头一软。
手上搅动的动作却没停:“……行吧,今儿个要是活计干得早,让你姐带你去山脚边上看看。记住,只准在边上!不许往深里去!弄点回来瞧瞧也成。可别抱太大指望,那黄粉粉要是真金贵,早被人抢光了,还轮得到咱们?”
“好嘞娘!”
第一步,成了!
早饭依旧是稀薄的糊糊。
饭后,姜凤英麻利地分配着活计:“他爹,你和知荣把东头菜地再耧一遍草,顺便浇浇水。金花,你带允哥儿去后山脚那片林子边上,捡些干柴火回来,顺便……看看那松树粉还有没有多的,允哥儿想弄点回来瞧瞧新鲜。”
她没提卖钱的事,只说是孩子好奇。
杨永旺“嗯”了一声,扛起锄头就往外走。杨知荣默默跟在老爹身后。
杨金花则利索地背上那个大背篓,招呼杨知允:“允哥儿,走吧”
姐弟俩出了门,沿着熟悉的村路往后山走。
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的凉意和草木的清香。
杨金花好奇地问:“允哥儿,你好奇那个松树粉干啥?那玩意黏糊糊的,脏得很。”
“嘿嘿,一会你就知道了”
杨知允神神秘秘的,一点风都不愿意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