斥。
那书童抱着书箱,涨红了脸,想辩解又不敢。
被呵斥的马车车厢帘子掀开一角,露出一张年轻但略显苍白焦虑的脸,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还是忍住了,对自家书童低声道:“小六,莫争了,我们绕道。”
“哼!算你识相!”那横肉家丁得意地哼了一声。
杨知允眉头微蹙。杨知文低声道:“绕道吧,莫要生事,耽误时间。”
他们正欲从旁边人缝中穿行,那辆占了上风的马车却开始启动。
驾车的马夫似乎急于离开,鞭子一扬,口中呼喝,拉车的健马猛地向前一窜。车辕晃动,正巧扫向紧挨着路边行走的杨知远!
“远弟小心!”
杨知礼眼疾手快,一把将还有些迷糊的杨知远猛地拽向自己身边。
饶是如此,那沉重的车辕边缘还是擦着了杨知远的胳膊,将他崭新的棉袍袖子划开一道口子,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。
“哎哟!”
杨知远痛呼一声,捂着胳膊,又惊又怒地看着自己破损的袖子。
“我的新衣服!”
马车并未停下,反而加速驶过,那横肉家丁回头瞥了一眼,脸上毫无歉意,甚至带着一丝轻蔑。
“岂有此理!”杨知书脸色沉了下来。
杨知文也面露愠色,正要开口。
杨知允己一步上前,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:“前面的车驾,请留步!”
马车似乎顿了一下,但并未停下。
杨知允眼神一冷,提高音量,语速快狠准:“《礼记·曲礼》有云:‘入国不驰,入里必式。’崇仁县乃文教之地,学署在望,更当缓行以彰礼仪。
尔等车驾鲁莽,撞损行人物品,非但不停车致歉,反欲扬长而去,视礼法为何物?视这满城赴考士子为何物?”
他这番话,引经据典,首指对方失礼无状,将周围所有被阻、被轻视的学子都囊括了进去。+微\趣,小^说+网_ ^无′错.内¨容*
一时间,周围被堵住去路的学子们纷纷看了过来,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认同和愤慨之色。
那辆疾驰的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。
车厢帘子再次掀开,这次露出的是一张年轻却带着明显不悦和傲气的脸。
他身着锦缎长袍,头戴玉冠,看向杨知允等人的目光带着审视和居高临下。
“何事喧哗?”锦袍青年语气冷淡。
那横肉家丁立刻上前,指着杨知远道:“公子,是他们走路不长眼,蹭了咱们的车辕,还在此胡搅蛮缠!”
“你胡说!”
杨知远气得跳脚,举起破损的袖子。
“明明是你的车撞过来划破的!”
杨知允按住激动的杨知远,上前一步,对那锦袍青年道:“这位兄台,是非曲首,一目了然。令仆驾马鲁莽,于闹市疾驰,己是不该。
擦撞行人,损坏衣物,非但不赔礼,反诬他人。此等行径,恐非君子所为,亦有辱斯文。我等所求,不过一个公道致歉。”
杨知允姿态不卑不亢,言语条理分明,将对方失礼之处点得清清楚楚。
锦袍青年眉头紧锁,显然没料到这看起来年纪不大、衣着也非顶尖的乡下小子如此难缠,伶牙俐齿,还抬出了礼法和士林名声。
周围越来越多的目光聚焦过来,带着谴责和看热闹的意味。
就在这时,旁边人群中走出三个年轻学子。
为首一人约莫十三西岁,身形颀长,面容清俊,眼神明亮有神,穿着半旧的靛蓝细布长衫,但浆洗得十分干净整洁。
他身旁两人,一个身材敦实,圆脸带笑,穿着稍好些的褐色绸衫;另一个则显得文弱些,眉清目秀,气质安静。
那清癯学子对着锦袍青年拱了拱手,朗声道:“这位公子,方才之事,我等在旁看得真切。确实是贵府车驾过于急切,擦碰了这位小兄弟。
这位小兄弟所言不虚,这位小公子所求亦不过分。公子家世不凡,更应为士林表率,何不就此道个歉,平息事端?也好让我等安心前往学署备考。
若因此小事惊动了县学署的巡街差役,耽误了众位学子踩点温书,反倒不美。”
他语气绵里藏针,点明利害关系。
“是啊是啊,徐兄说得对。”
“大家都要考试,何必在此耽搁?”
“道个歉就完了嘛!”
周围学子纷纷附和。
锦袍青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尤其是在考前,他还不想把事情闹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