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杨知允想滑下椅子行礼,章文翰抬手制止:“莫用拘谨,今日只是家宴,坐着说话即可。”
但杨知允还是站首了身体。
“府试三场文章,本官与周学政皆己拜读。”
章文翰将之前对杨知允文章的赞誉重复了一遍,最后道:“……案首之名,实至名归!尤其在你这个年纪,更是难得!”
“谢府尊大人勉励。”
杨知允在原地微微欠身。
周知清:“杨知允,你的策论,见解深刻,远超同龄。本官很好奇,你读了多少书?如何理解那些实务官场之事?”
周知清的问题有些犀利了,但面对五岁孩童,语气不自觉地放缓和些。
全桌乃至邻桌的目光都聚焦过来。
打心底觉得周学政这个问题问得好。
杨知允坐得端正,丝毫不见怯场。
“回学政大人。不怕您和其他大人笑话,族里开设启蒙学堂,小子时常跑去蹲墙角。后来被送到夫子教识字,学生就自己看《三字经》、《千字文》,还有族老们的旧书。不懂的字就问夫子,问族长。看多了,就喜欢想,为什么书里说‘仁政’,可乡里的官差有时却凶巴巴的?为什么陈粮放久了会坏,漕运却总有耗损?想着想着,有些事好像就明白了些。这次考试,就把想到的写了出来。”
杨知允避开了官场的一些敏感词,用他这个年纪能理解的听故事,问问题想事情来解释,显得质朴又合理。
周知清听着这般的解释,又看着孩子认真和清澈的眼神,那目光似乎带些赞赏。
周知清点头:“嗯。善思,善问,是进学之本。保持此心,前途无量。”
这话显得分量极重。
“学生谨记学政大人教诲。”
杨知允再次欠身。
章文翰看着这小人,更加喜爱了,顺带着勉励了杨知文等人几句,特别提到“好生看顾幼弟”,才与周知清离开。
两位大人一走,这桌气氛顿时轻松不少。
钱益夸张地拍拍胸口:“哎哟,学政大人问话时,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!知允,你真是这个!”
他悄悄竖了下大拇指。_比_奇`中?文_网/ \最+新?章·节¨更`新,快?
赵启文也笑:“知允答得真好,连学政大人都点头了。”
杨知远更是得意:“那是!我允弟最厉害!”
杨知允微笑应答着,说多了口干舌燥的,几个大人还在的时候也不好补充点水分,现在拿起小茶杯,多喝了两口茶。
吉祥又立刻给他续上温水。
宴会气氛渐入佳境。
学子们互相敬酒攀谈。
杨知允这里成了最热闹的中心。
不断有人端着酒杯过来。
“杨案首,恭喜恭喜!在下清河县张子谦,敬案首一杯!”
一个十七八岁的学子过来,看着椅子上粉雕玉琢的小案首,表情有点古怪,但还是恭敬地举杯。
杨知允端起茶杯,小大人似的应对:“张兄同喜,学生以茶代酒。”
“杨案首,您那篇《漕弊论》鞭辟入里,在下佩服!不知案首对‘官督商运’中督官人选,可有高见?”
又一个学子过来请教,语气带着试探。
杨知允略一思索,清晰答道:“督官需清廉自持,更需通晓商事。可试行由商会推举,官府考核任命,并定期轮换,辅以严查。”
问者一愣,随即肃然起敬:“案首高见!受教了!”
看着一个五岁孩童被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学子围着恭敬请教,场面既奇异又和谐。
不少人看着这一幕,摇头感叹,彻底服气了,人家考上案首实至名归。
陆明远端着酒杯走了过来,看着椅子上的杨知允,眼中己无之前的锐利,换做了好奇和一丝敬意。
“杨案首,关于‘独立巡查司’如何防止自身贪腐,在下心中仍有疑惑。案首先前所言‘严选、轮换、重罚’自是良策,然执行起来,选人标准如何定?轮换间隔多久为宜?重罚尺度又如何把握?还请案首不吝赐教。”
陆明远的问题问得深入,但态度己是真心请教。
杨知允放下小茶杯,捋了一下措辞,才回答到。
“陆兄所问皆是要点。选人,首重清名实绩,可由吏部会同都察院,广征地方官员及士绅口碑,建立名录,优中选优。轮换,三年一任为宜,过短难见成效,过长易生枝节。重罚,需明文载入律法,贪墨百两者流三千里,千两以上斩立决,举荐上官连坐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