奈和必要,讲到天灾人祸下的变通处置需层层上报核实;从“商民称便”的评判需结合府衙不定期暗访、行商联名具保等多方印证,讲到对督官主动严查积弊行为的考绩倾斜和额外嘉奖……
章文翰讲得深入浅出,条分缕析,不时引述《漕政新编》中的具体条款或户部下达的补充行文。
杨知允听得极其专注,目光随着章文翰的话语移动,偶尔在随身携带的粗纸上记下几个关键词。
“……故,法条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”
章文翰最后总结道,目光扫过众人:“新法初行,必有疏漏阻滞。督官之责,首在秉持公心,明察秋毫,既不可因循苟且,亦不可畏难推诿。其间分寸拿捏,存乎一心。尔等读书明理,更需知实务之繁难,非坐而论道可解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杨知允身上:“知允,可还有疑?”
杨知允放下笔,站起身,规规矩矩行了一礼:“学生明白了。谢大人教诲。”
三日后,晨光熹微中,一辆青布马车驶入了南陵府城,停在来悦福客栈门前。
车帘掀开,杨金花利落地跳下车。
今日她身穿细棉布衣裳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挽在脑后,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袱。
吉祥连忙上前接过包袱,两人风尘仆仆。
此时。天字五号房的门,杨知允正伏在案前,对着一本摊开的《税赋则例》蹙眉思索,旁边还堆着几张写满字的纸。
听见门响,他起身开门。
“大姐?”
杨金花几步上前,蹲下身,仔仔细细地打量杨知允的脸,见他气色尚好,眼底虽有淡淡青色,精神却足,悬了一路的心才稍稍放下。
杨金花伸手想摸摸小弟的头,手伸到一半又顿住,转而轻轻拂了拂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“瘦了点。”
杨金花声音有些哑,带着心疼,随即又扬起笑脸:“没事,姐来了,给你做好吃的补补!想吃啥?我腌了咸鸭蛋,还有晒的笋干,后院小菜园里新摘的嫩豆角我也带了一把……”
她一边说,一边解下包袱打开,里面果然塞满了瓶瓶罐罐和用油纸包好的食材,甚至还有一小包用干荷叶裹着的、散发着清苦药香的野菊花。
“府城天热,我怕你上火,还带了点野菊,给你泡水喝。”
杨金花手脚麻利地将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归置。
“你只管好好念书,旁的都交给姐。”
杨知允看着大姐忙碌的身影,听着她絮絮叨叨,微微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