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口粗陶大缸沉甸甸地蹲在仓房最阴凉的角落，厚厚一层盐霜覆盖着缸口压实的石板，隔绝了空气，也封存了秋末山林的馈赠。~纨`夲?鉮￠占` .唔+错*内′容?咸腥气混合着木头与泥土的陈旧味道，在仓房里弥漫，成了秦铁柱心头最踏实的安眠香。新屋宽敞，土炕烧得温热，晓柱蜷在周晓兰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，呼吸均匀绵长。

秦铁柱却毫无睡意。窗外月光清冷，透过新糊的窗户纸，在地上投下模糊的格影。他闭着眼，前世记忆里那片无边无际、吞噬一切的枯黄，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的呻吟，如同跗骨之蛆，从未真正远离。深山的炭窑是第一步，但远远不够。那饥荒是天倾般的灾难，一个家庭的储备，不过是狂风中的一粒沙。

他需要更多。粮食、油脂、药材、一切能长久存放的硬货。还需要更隐蔽、更分散的储藏点。更要紧的，是这满村的乡亲…王老栓那惊愕张大的嘴，隔壁二婶总偷偷塞给晓柱的几颗炒豆…前世惨剧里，那些熟悉的面孔是如何一个个消失的？秦铁柱的拳头在黑暗里无声地攥紧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
“得想法子，”他无声地对自己说，“不能看着。”

天边刚泛起蟹壳青，秦铁柱己经起身。周晓兰也醒了，轻声问：“又进山？”

“嗯，巡林，顺便看看有没有漏网的野猪踪迹。”秦铁柱压低声音，怕吵醒还在酣睡的晓柱，“那猪群吃了大亏，保不齐会换个地方祸害林子，得盯着点。”这个理由光明正大，护林员的本分。

他动作麻利地检查腰间的开山刀和短柄手斧，又拿起靠在墙角的53式步骑枪。冰冷的钢铁触感让他心神一定。熟练地拉开枪栓，借着窗纸透进的微光，手指拂过枪膛内部，确认没有残留火药渣和多余油污。退出的那颗黄澄澄的7.62×54mmR子弹壳，被他仔细擦净，重新压入桥夹。枪栓复位，发出清脆的“咔哒”声。这枪是他如今在这山野安身立命、守护家人最大的依仗，容不得半点马虎。

灶屋里传来轻微的响动，秦母也起来了，正轻手轻脚往灶膛里添柴火。锅里的水开始发出细微的“咕嘟”声。

“娘，别忙活，我带了干粮。”秦铁柱背上巨大的背篓，里面除了绳索、几个空麻袋，还有一小包粗盐和一小瓶火油——山里应急和掩盖人味用的。

“带上！”秦母不由分说，塞过来两个还温热的粗面窝头，里面夹着一点咸菜丝，“山里寒气重，空着肚子咋行？晓兰，给柱子灌壶热水。”

周晓兰应声，把个竹筒水壶灌满滚水，又仔细用塞子塞紧，递给秦铁柱，眼里带着担忧：“当心些。”

“嗯，放心。*a\i′t^i~n/g+x^i^a`o^s·h￠u~o^.^c\o!m*”秦铁柱接过水壶揣进怀里，那点温热透过薄薄的棉衣熨帖着胸口。他推起靠在院墙根的“飞鸽”，车轮碾过薄霜覆盖的院子，留下清晰的辙印。秦老汉披着棉袄也出来了，看着儿子推车出门，叮嘱道：“柱子，真遇着大货，别硬来！”

“知道，爹。”秦铁柱应着，身影消失在微明的晨雾里。

车轮碾过村中冻硬的土路，比步行快了许多。几个早起的村民正在自家院门口活动手脚，看见秦铁柱推着“飞鸽”出来，都笑着打招呼。

“柱子哥，这么早啊！又进山？”

“护林呢！柱子这‘铁驴子’可省大劲了！”

“昨儿个你家院里那味儿…啧啧，柱子哥，打大货了？”

秦铁柱只简短点头：“嗯，碰上群野猪，收拾了几头。”脚步不停，车把一转，绕过村口的老槐树，把村民们羡慕的目光和议论甩在身后。这自行车，是脚力，也是身份。护林员骑着公家配的车巡山，天经地义。

山路崎岖，到了陡处只能下车推行。秦铁柱的目标很明确，先去昨日野猪群活动的核心区域——后山沟那片老橡树林。他并未首接去炭窑，巡林是实，但更重要的，是观察猪群动向，寻找新的可利用资源点。

老橡树林里一片狼藉。昨日激战的痕迹被后续逃散的野猪踩踏得更加混乱。倒毙野猪留下的浓重血腥气和硝烟味还未散尽，引来不少食腐的乌鸦在枝头聒噪。秦铁柱目光锐利地扫视地面，发现了新的、方向散乱的蹄印和翻拱痕迹。

“果然散了。”他蹲下身，仔细辨认着几处深陷泥土的蹄印，那是那头巨公猪留下的，“领头的不在，群龙无首，各自逃窜了。”这既是好消息，也是坏消息。散的野猪威胁小些，但更难追踪，也更可能流窜到靠近村庄的林缘地带祸害庄稼。

他循着几股比较清晰、指向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