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透出蟹壳青,秦铁柱推着“飞鸽”出院门。!晓?税_宅¨ ¢哽+薪~蕞~筷+车轮碾过湿漉漉的村路,泥点溅在锃亮的辐条上。车后座捆着个小背篓,里面是晒得半干的巴掌参、柴胡和益母草,还有那张硝制好的獾子皮,油光水滑地卷着。今天得去趟公社,汇报开春山林情况,顺便把这些山货药材换成实在东西。
“柱子,捎带脚看看供销社有没有便宜的粗盐,再扯二尺蓝粗布!”周晓兰追出来,手里拿着个空盐罐子,又递过来一个小布包,“给晓柱带盒洋火,上回买的画片他稀罕。”
“嗯。”秦铁柱接过,塞进车把上挂着的帆布挎包里。那挎包是周晓兰用旧衣裳改的,针脚细密。
“爹!画片!”晓柱扒着门框,小脸满是期待。
车轮转动,将小院的烟火气抛在身后。沿途,春意更浓了些。王老栓家院角,几垄新补的菜苗怯生生地探着头。李二拐正用新编的荆条筐往自家新挖的小窖里装晒干的萝卜缨子,看见秦铁柱,咧嘴一笑:“柱子哥,上公社啊?”
“嗯。”
“帮我瞅瞅有便宜灯油没?家里快见底了!”
“行。”
公社比村里热闹许多。土墙刷着白灰标语,供销社门口排着不长不短的队。秦铁柱先去了林业站,汇报了开春雪化后山里的情况,重点提了黑瞎子沟野猪群活动频繁和獾子祸害庄稼的事。负责的老张头叼着烟袋锅,听得首点头:“柱子,你巡得仔细!野猪是祸害,得想法子控制。回头我跟武装部民兵连说说,看能不能组织次围猎。”
从林业站出来,秦铁柱推车到了供销社。药材和獾皮很受欢迎。巴掌参和柴胡品相好,益母草也干爽,换了一块两毛钱。那张獾皮油厚毛密,收购员掂量半天,给了三块五。厚厚一叠毛票揣进贴身的衣兜,沉甸甸的踏实感。
他按周晓兰的吩咐,先称了五斤粗盐,颗粒粗粝,雪白。又扯了二尺靛蓝的粗布,厚实耐磨。给晓柱买了一盒洋火,挑了个印着胖娃娃抱鲤鱼的红纸画片,喜庆。最后在卖农具的柜台,花一块二买了个半旧的胶皮轱辘,不大,但辐条齐全,胶皮也没大裂纹,正好配家里做的小推车架子。
“灯油有吗?”他问售货员。
“煤油刚卖完,得等下午进货。桐油倒是有,点灯烟大。”
“那算了。”秦铁柱摇摇头,桐油烟太大,熏眼睛。·兰!兰′文-学¨ ,嶵/欣\漳`劫¨埂,欣.筷~他想了想,又花八分钱买了包绣花针和一轴线,给周晓兰。过日子,针头线脑少不了。
回去的路上,车后座沉甸甸。盐罐子满了,蓝布、轱辘、针线包塞在挎包里。他特意绕到公社边上的小河汊看了看。冰雪消融,河水丰沛了不少,浑浊湍急。岸边新发的芦苇丛里,能看到野鸭游弋的痕迹,搅起圈圈涟漪。
快进村时,远远看见秦老汉蹲在村口老槐树下,跟几个老汉唠嗑,眼睛却不时往路上瞟。看见秦铁柱的车影,立刻站起身,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了。
“爹。”秦铁柱下车。
“咋样?轱辘买着了?”秦老汉一眼就瞅见了车后座绑着的胶皮轱辘。
“嗯,半旧,能用。”秦铁柱解开绳子,把轱辘卸下来。秦老汉接过去,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冰凉的胶皮和铮亮的辐条,咧开嘴笑:“好!好!这下咱那小推车可算齐活了!省老鼻子力气了!”
回到小院,晓柱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,目标明确地扑向秦铁柱的挎包:“爹!画片!”
秦铁柱掏出那红艳艳的胖娃娃画片递给他。晓柱欢呼一声,举着画片满院子跑:“鱼!鱼!”周晓兰正在灶屋门口择新采的荠菜,闻声出来,接过盐罐和蓝布,又看到那包针线,嘴角弯起:“还想着这个呢。”她把东西收好,又拿出个粗瓷碗,里面是熬好放凉的、澄澈金黄的獾子油,凝成了膏状,散发着奇特的油脂香。“喏,獾油,按你说的熬好了,一点渣子都没。”
秦铁柱点点头,这油是治冻疮烫伤的宝贝。他把卖药材和皮子的钱交给周晓兰:“五块七,收好。轱辘一块二。”
周晓兰接过那卷毛票,小心地数了数,贴身放好。家里盖房拉下的亏空,正一点点被这些山货和猎物填上。她看了眼西厢房刚垒好的土炕:“等天再暖点,把炕面泥抹平了,就能盘灶了。”
下午,院子里成了木匠铺。秦铁柱和秦老汉合力,把昨天做好的独轮车架子抬出来。秦铁柱负责安装车轴。他选了两块坚硬的柞木楔子,用开山刀削得极其精准,涂上熬好的鱼鳔胶,用斧背一点点敲进车架预留的轴孔里,严丝合缝。再把那个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