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湾的“梁子”成了秦家的活水仓。￠1/3/x′i`a/o?s/h\u?o`..c?o!m*隔两日，秦铁柱便挑着荆条筐去起鱼，沉甸甸的收获压弯扁担，草鱼、鲫鱼、嘎鱼在筐底泼剌乱跳，鳞片在晨光里闪着碎银般的光。吃不完的，周晓兰便领着秦母细细收拾：大鱼抹盐挂灶屋梁上烟熏，小鱼小虾摊在苇席上曝晒，空气里终日弥漫着鲜腥与烟火交织的气息。

“爹！鱼干！”晓柱举着他爹新削的小木车——两片圆木轮，一根榫卯连接的榆木轴，推着满院跑，轮子碾过地面发出“咕噜噜”的轻响，比陀螺更得他欢心。车轮偶尔碾过晒席边掉落的鱼鳞，留下一道湿痕。

秦铁柱的目光却越过院墙，投向南山深处更苍莽的轮廓。光有鱼鲜和窖里的咸肉还不够，油水仍是短板。开春正是獾子、貉子这些油厚的小兽频繁活动的时节，它们的油脂是熬过苦冬的宝贝。他拎起开山刀，在磨刀石上“霍霍”打磨，冰凉的刃口在青石上刮出细密的火星。

“柱子，后晌去趟北沟子？”秦老汉正用新得的野猪皮修补一副破旧的驮架，抬头问，“老林子边那片阳坡，獾子洞多。”

“嗯。”秦铁柱应着，刀刃映着他沉静的眼。北沟子獾子是多，但更深处那片背阴的椴木林子，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里，似乎藏着别的东西。

车轮碾过湿润的山道，将村庄的烟火抛在身后。秦铁柱没去北沟子，径首推车扎进南山坳深处。林间气息愈发清冷湿润，腐殖土的气息浓得化不开。他弃车于一处隐秘石砬后，背上绳索、开山刀和一小卷浸过腐臭獾油的细麻绳，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椴木林。

苔藓厚如绒毯，覆盖着盘根错节的树根。秦铁柱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每一处微凸和苔藓的异常色泽。在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椴树巨大的板根缝隙深处，几株叶片肥厚、形如竹鞭的植物引起了他的注意。.d~1\k!a*n¨s-h-u￠.¨c′o?m/叶片深绿带紫，边缘有不规则的波皱。

是黄精！而且是上了年头的“块根王”！

他屏住呼吸，用开山刀极其小心地拨开覆盖的苔藓和腐叶，露出下面暗褐色、疙瘩瘩的肥大根茎。主根粗如儿臂，分叉的支根虬结盘绕，深扎在肥沃的黑土里，散发着淡淡的、类似土茯苓的甘涩气息。旁边稍矮的几株，叶片狭长些，根茎细些，是野生的防风。

秦铁柱没动那株最大的黄精。他像对待人参一样，取出一小段红头绳，轻轻系在旁边一株稍小的、根茎也足够肥硕的黄精茎秆上。接着，用开山刀削制木签，极其轻柔地剥离根须周围的泥土，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。肥硕的根茎带着湿润的黑土被完整取出，须根损伤极少。他用湿润的青苔包裹好，再裹上一层原土，最后用大片的椴树皮包紧捆扎。沉甸甸的收获放进背篓底层。

归途，他特意绕到一处向阳的乱石坡。石缝间，几串新鲜的、梅花状的小圆坑足迹引起了他的警觉。足迹前端尖细，步幅小而轻快，夹杂着几缕灰褐色的短硬毛发。是貉子！这东西比獾子更狡猾，油膘也厚。

陷阱核心是“石坠断喉套”。他选定一处貉子频繁穿行、两块巨石间狭窄的石隙。在石隙入口上方，他找到一块棱角分明、沉重且易于撬动的片状岩石。用开山刀削出一根坚韧的硬木撬棒，一端深深楔入岩石底部缝隙作为支点。

接着，用浸过腐臭獾油的细麻绳，一端系了个活套，悬在石隙入口内半尺高的地方，用枯草稍作遮掩。活套另一端，绕过撬棒中段预设的绳槽，牢牢系在那块沉重片岩悬空的一端！

最后，在活套下方的石隙地面，他撒了一小把喷香的、用獾油炒过的黄豆粒。+墈,书¨君? .最¨芯*璋*结-庚,鑫.快,豆香混合着油脂的诱惑，在石隙间弥漫。

整个机关如同一个精妙的杠杆，一旦貉子钻入石隙，触动活套或下方的豆粒引发震动，悬空的片岩便会因失去平衡而轰然砸落！巨大的冲击力配合收紧的活套，足以瞬间毙命。

布置完毕，他如融入石影的幽灵，无声退走。

回到小院，日头己偏西。院里飘散着新晒鱼干的咸腥气。周晓兰正用新买的土白布裁剪一件褂子，秦母在一旁帮着锁边，腿上依旧搭着獾皮护膝，气色红润。晓柱推着他的小木车，在晾晒的鱼干间穿梭，车轮碾过干硬的泥地。

“爹！盒盒！”晓柱看见秦铁柱，推着小车冲过来，车斗里放着他装“猪拐”的木匣。

秦铁柱卸下背篓，拿出那个椴树皮包裹。解开，露出里面肥硕油润的黄精块根和几株根须完整的防风。

“黄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