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苏猛然坐起,锦被滑落。?白`马.书.院^ `已\发!布`嶵_欣`蟑-劫!
胸口剧烈起伏,冷汗淋漓。
那个世界——钢铁巨兽咆哮穿梭于石制峡谷,人们手握发光方盒与千里之外交谈,银色飞鸟载数百人翱翔天际——仍在脑海翻滚。
最要命的是,那感觉真实得可怕。
他甚至记得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名字:赢明。
记得从幼儿园到大学的每一天,甚至梦中昨夜的菜肴。
二十六年。
整整二十六年的人生,怎可能是假?
扶苏双手撑床沿,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发白。
紫檀木地板上,晨光斑驳,一如往常。
可他的世界,己然天翻地覆。
“冷静,扶苏,冷静。”
他强迫自己深呼吸,赤足踏上地板。
冰凉的触感让大脑清醒几分。
那个世界里,有一种学问叫“历史”,专门记录过去。
泛黄书页中,他看到——
“嬴政。”
两个字如雷击顶。
父皇的名字,赫然印在《史记》页面。
千古一帝,暴君,开创者,毁灭者——无数矛盾词汇围绕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。
扶苏的手开始颤抖。
梦中“历史学家”如何评价父皇?
有人说,他结束了春秋战国以来数百年的分裂割据局面,首次完成了华夏大一统的思想,奠定了华夏版图的基础。!看!书_屋-小*税*惘+ `勉.费\岳-黩/
有人说,他统一了文字、货币、度量衡,为华夏文化的交流和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。
有人说,他修建了万里长城,抵御了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,保障了中原百姓的安宁。
有人说,他开凿了灵渠,沟通了湘江和漓江,促进了南北经济的交流。
关于他的过失,在史书的记载里也同样触目惊心。
有人说,他焚书坑儒,钳制思想,摧残文化。
有人说,他大兴土木,修建骊山陵,劳民伤财,民不聊生。
有人说,他严刑峻法,百姓敢怒而不敢言。
有人说,他为了追求长生不老,迷信方士,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。
但无论如何,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,嬴政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人物,“千古一帝”的称谓,他实至名归。
当然,他也史书看看到自己的名字——大秦长公子扶苏仁厚
关于自己的记载,寥寥数语:“扶苏,始皇长子,仁厚贤明,深受百姓爱戴。始皇三十七年,因一纸矫诏,自杀于上郡。”
矫诏!
扶苏握拳砸向墙壁,指骨传来钝痛。
“矫诏…我会死于矫诏?”
他想起梦中史学家的分析:“如果扶苏不死,以其贤名和军中威望,胡亥根本无法篡位。·d+q·s-b¨o-o·k·.*c′o\m′秦朝历史,或许会完全不同。”
梦中的世界太过鲜活,那些科技,那些制度,那些思想…...
“如果那真的是未来,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,都会成为历史?”
他想起自己劝谏父皇减轻徭役的场景。
每次,他都引经据典,滔滔不绝讲述仁政的好处。
“仁政能让百姓安居乐业,能让国家长治久安,能让…”
话说到一半,扶苏自己停住。
“我到底为百姓做过什么?”
这个问题如匕首般刺入心脏。
他回想自己的“仁政”:看到饥民,命令赈济,然后呢?
看到冤案,要求重审,然后呢?
看到繁重徭役,上书劝谏,然后呢?
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
他从未深入了解百姓真实生活,从未思考如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
他所做的,只是在现有框架内修修补补,用道德膏药治理制度痼疾。
“我真的仁德吗?”
扶苏对着铜镜中的自己。
“还是我只是在自我感动?”
铜镜中面孔苍白,眼中含痛苦。
更可怕的认知接踵而至。
梦中的那个世界,是一个没有皇帝的社会里。
人们选举自己的领导者,法律面前人人平等,每个人都有表达意见的权利。
“如果父皇知道,两千年后会有这样的世界…...”
扶苏苦笑。
“他还会认为自己的统治是天经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