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信。

他定了定神，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只价值不菲的酒盏放回案几。

“殿下谬赞，臣愧不敢当。”

“《九章算术》博大精深，浩如烟海，臣也只是偶然涉猎，略窥门径，尚在摸索之中。”

扶苏脸上笑意不减，就仿佛张苍是在自谦一样。

“先生不必过谦。”

张苍的心沉了下去，暗道一声“完了”，太子这模样，分明是认定了自己就是在藏拙。

这可如何是好？

承认自己其实根本就是半桶水？那岂不是欺君罔上，既辜负了殿下的看重，也让李斯脸上无光？

可若是不承认？那日后殿下若是问起细节，自己岂不是要当场露馅？

冷汗，几乎要从额角渗出来了。

不行！

这《九章算术》，不管它有多难，自己回去之后，不，从今夜开始，就得把它给我啃下来！

否则，如何对得起李斯这份人情，又如何对得起太子殿下这份……这份莫名其妙却又沉甸甸的信任？

扶苏话锋一转，抛出了一个更让张苍震惊的消息。

“先生可知，扶苏正欲建一学宫，规模之大，理念之新，皆为前所未有。”

“此学宫，我暂定其名——大秦社稷学宫。”

“这学宫之设，并非仅为一家一派，而是要将诸子百家之学说尽数汇集，去芜存菁，辨其真伪，纳其可用。”

“学宫之内，将不拘一格，将分设法、儒、医、工、农、算等诸多学科，每一学科，皆设院长一人，总领该科教习、研究之事。”

“务求分门别类，各有精专，深耕细作。”

“其最终目的，是为我大秦网罗、培育真正的栋梁之材，使天下英才，皆为我大秦所用！”

张苍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，方才对《九章算术》的焦虑，此刻竟被这更庞大的计划衬得有些渺小。

扶苏稍作停顿，目光重新聚焦在张苍身上。

“而在诸多学科之中，算学一科，扶苏尤为看重，认为此乃经世致用之学，国富民强之基石。”

“扶苏思来想去，唯有先生，才足以担此重任。”

“故而，扶苏恳请张苍先生，出任我大秦社稷学宫算学院院长！总领算学一科教习、研究、推广诸般事宜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