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楚都寿春,运输距离缩短一半以上,可大幅降低后勤压力。”
“同时项燕可提前组织沿途百姓转移粮食、破坏道路,同时派轻骑兵袭扰秦军运输队,尤其是从陈郡、颍川郡向平舆运输粮草的线路。日夜袭扰,烧其粮草,断其归路!”
“王老将军的六十万大军,人吃马嚼,一天消耗的粮草便是一个天文数字。一旦补给线被频繁骚扰,后方粮草十不存一,前线六十万大军,不出半月,便会陷入‘粮荒’!如此,可极大延缓秦军的消耗战进程,为楚国争取喘息之机。”
王翦脸上的笑意收敛了,他盯着韩信,目光深沉。
“第二策,打破僵局!”
“王老将军坚守不出,是因为您知道,坚守对您有利。那么,那我偏不让您安安稳稳地等下去!”
“变被动为主动,以‘小规模机动战’,化整为零,将整个战场搅动起来!”
“以楚国本地熟悉地形的猎户、游侠为引,组建数支千人规模的‘山鬼’之师。夜袭其哨卡,焚其草料,刺杀其游骑。打了就跑,绝不恋战。”
“秦军大营如猛虎,但这数百里防线,总有打盹的时候。这些‘山鬼’,便是虎身上的牛虻,咬不死它,却能让它日夜不宁,疲于奔命!”
“当秦军被这些牛虻骚扰得不胜其烦,被迫分兵清剿之时,便是楚军主力,设伏围歼其分兵部队的良机!”
“以小胜换大胜,以游击换主动,逐步蚕食秦军的有生力量,迫使王老将军不得不从龟壳里走出来!””
王翦那古井无波的脸上,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动容。这年轻人的思路,天马行空,却又处处透着狠辣与刁钻。
“第三策,利用‘主场优势’!”
“此战在楚地,楚人为何而战?为国,为家,为身后父母妻儿!秦军为何而战?为军功,为封赏、为一统天下!前者是退无可退的绝路,后者为的乃是身后的功名。这便是人心之别!”
“当以雷霆手段,宣传秦军暴行,激起楚地同仇敌忾之心。凡助秦军者,以叛国论处,杀无赦!凡杀秦军者,无论何人,皆有重赏!”
“要让每一个楚国百姓,都成为楚军的眼睛、耳朵,甚至是刀剑!让六十万秦军,陷入楚国全民皆兵的汪洋大海之中。如此,秦军军心必乱,士气必衰!”
扶苏眉头微蹙,这手段未免过于酷烈。
他下意识地看向王翦,却见这位老将军非但没有反感,眼中反而爆出一团精光。
“至于第西策……”
韩信深吸一口气,目光首视王翦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也是最关键的一策。那便是……战前,清君侧!”
“轰!”
这三个字,如同一道惊雷,同时在扶苏和王翦的脑海中炸响。
“项燕将军之所以败,非战之罪,实乃后方掣肘!”
“楚国朝堂,派系林立,主战主和,摇摆不定。项燕在前线浴血,每争一寸土地都要流尽士卒的血,后方却可能有人在盘算着怎么割地求和,甚至暗中断他的粮草,散播他拥兵自重的谣言。如此内忧外患,焉能不败?”
“若我是项燕,在领兵出征之前,必先向楚王请一道先斩后奏之权!”
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将朝中所有与敌勾结、动摇军心、言说投降的蛀虫国贼,尽数斩杀!管他是什么公卿贵族,杀!收其家产,充作军资!”
“要让朝堂之上,只有一种声音,那就是战!要用滚滚人头,告诉所有人,此战,有进无退!”
“以铁血手腕,整合国内所有力量,拧成一股绳!如此,方能上下一心,内外无忧,与大秦决一死战!”
“可派精锐间谍,潜入咸阳,散布‘王翦拥兵六十万在外,功高震主,欲反秦称王’的谣言。甚至,可以故意让被俘的秦军裨将‘侥幸逃脱’,让他带着‘王翦与楚军私通’的假情报,逃回咸阳。”
“王老将军,您当年出征,为何要向先王索要良田美宅,不断自污以求自保?不就是深谙君王心术,功高震主之危吗?”
“项燕若有此智,便该反其道而行,用谣言这把最锋利的刀,从背后捅向您!逼得咸阳猜忌,逼得陛下疑心,一道诏令,便可让您进退失据,阵脚自乱!”
一番话说完,整个书房落针可闻。
王翦沉默了。
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,肌肉微微抽动着。
他设想过无数次,如果项燕如何如何,战局会怎样。
但没有一种设想,比眼前这个年轻人提出的方案,更加惊心动魄,更加阴狠毒辣,也更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