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箓拍向黑影。
那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啸,震得车间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“孽障!”道长大喝一声,抓起一把五谷撒向黑影。
谷粒在空中爆出点点金光,黑烟顿时西散逃窜。
道长乘胜追击,铜铃摇得震天响,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闪闪的符咒。
法事持续到子时。
当道长最后一声“敕”字出口,所有油灯同时熄灭。
等我们重新打开电筒时,发现法坛上的供果全部干瘪发黑。
而那辆事故车的引擎盖上,赫然出现五个焦黑的手印。
法事过后,厂里确实平静了些时日。
事故车被拖走那天,道长特意选在午时三刻。
车前车后都贴了镇煞符,还让我们在轮胎上撒了粗盐。
但有些事情,一旦经历过就再也回不去了。
小张虽然出院了,却变得神神叨叨。
他总说半夜听见铜铃声响,有次洗澡时突然发疯似的冲出来,说莲蓬头里喷出来的是血水。
不到一周,他就收拾铺盖回了老家,连最后一个月的工钱都没结。
小李的情况更糟。他开始梦游,监控拍到他在深夜独自下到负一楼,对着空气比划修车的动作。
第二天问他,他却全然不记得。
最后是他老家的叔叔来接人。
临走时,老人偷偷告诉我,小李八字太轻,这次怕是冲撞了不该碰的东西。
我和小王硬撑到月底。
那段时间我们总做同样的噩梦,梦里我们在负一楼加班,维修的不是汽车。
而是一具残缺的尸体。
每次惊醒,枕头上都是冰凉的汗水。
离职那天,厂长破天荒地给我们每人包了个大红包。
他欲言又止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最后只说了一句:“保重。”
走出修理厂大门时,我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。
二楼的玻璃窗上,新来的学徒正在擦玻璃,他们身后墙上的水渍,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。
如今每当路过汽修店,闻到那股熟悉的机油味,我就会想起那个夏天。
想起小张倒在沐浴露泡沫里的样子,想起道长舞剑时翻飞的道袍,想起后备箱里涌出的黑烟。
有时深夜开车,后视镜里会突然闪过一道白影。
我知道该加速离开,却总忍不住想——那个不得超生的亡魂,现在是否找到了归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