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居正的眼睛,瞬间瞪圆了,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。他失声道:“五年五十两的利息?一分利?林大人,你疯了!这……这比放印子钱还高!朝廷哪里付得起这笔钱?”
“张尚书,莫急。”林知节摆了摆手,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,“利息高,才有人愿意买,咱们才能快速地、大量地把民间的‘死钱’都吸纳进来。这叫‘筑巢引凤’。至于您担心的还钱问题……”
他凑得更近了,声音压得更低:“尚书大人,您忘了,咱们有运河啊!运河一旦建成,光是那一千二百万两的漕运结余和暴增的商税,还这点利息,不是绰绰有余吗?这叫‘用未来的钱,办今天的事’。更何况……”
林知节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:“咱们不是还有……陛下的‘私房钱’(其实是指琼州铜矿)做最后的担保吗?这生意,稳赚不赔!”
张居正彻底呆住了。
他那颗装满了加减乘除和收支平衡的脑袋,被林知节这一套闻所未闻的“融资理论”冲击得七零八落。
借鸡生蛋?空手套白狼?用未来的收益做抵押?
这些词汇在他的脑海里盘旋,最后汇成了一个让他无法反驳的结论:这个方案,似乎……真的不用在初期动用国库一分钱!
他看着林知节,像在看一个怪物。这个人,不仅会造炮,会练兵,会算账,竟然还会这种“无中生有”的生财之道!
他拿起桌上那块己经有些凉了的桂花糖糕,迟疑地咬了一口。软糯香甜,滋味无穷。
他忽然觉得,这糕点里,或许真的有“迷魂药”。
“此事……”张居正艰难地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“此事……风险太大,前所未有……若……若百姓不信朝廷,无人购买,又当如何?”
“这就是下官来找您的原因了。”林知节笑道,“此事,必须由您,户部张尚书,亲自出面,与下官联名上奏!有您这位大梁财神爷做担保,天下人,谁会不信?”
张居正看着林知节那张诚恳的笑脸,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、香甜的陷阱给套住了。他知道,只要他点了这个头,他这辈子,就跟林知节,跟这条该死的大运河,彻底绑在了一起。
他沉默了良久,拿起茶杯,将己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。那苦涩的滋味,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些许。
他看着账本上那令人心惊的赤字,又想了想林知节描绘的那个“财源滚滚”的未来。
最终,他从牙缝里,挤出了几个字。
“林大人……把你的计划,写份详细的奏本……明日,老夫……与你一同面呈陛下。”